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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女子永無島奇遇:ISOLA女主角楊宜霖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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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獨立影評人協會ACID選中,在嘎納展出的法國影片Isola (永無島)開場就扣人心弦:一位童年遭遇一場大地震,從中國大陸來的女子,挺着大肚子在地中海海岸邊焦急地等待丈夫渡海,遠處忽然山搖地動:故事好像跟歐洲洶湧的難民潮相扣,難民登陸的場景極其真實;故事又遠不至於此,似乎有點現代版的彼得潘。現實與夢幻交織,真實與想象混合。

法國影片永無島主角楊宜霖在片中扮演黛依
法國影片永無島主角楊宜霖在片中扮演黛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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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寂的大海,孤島,怒海餘生的難民,然後是一位懷孕五月的華裔女子在一個無人聽得懂她的語言的世界不停地追問:“我的丈夫震,他說他也會在船上,你看見他了嗎,你看見他了嗎”。對方茫然地搖頭。貫穿全片的中文問句:“你看見他了嗎?”祈求還是咒語,糾纏着你不放。

電影介紹寫到:“在夾在兩個世界之間的偏僻小島上, 一名年輕的中國女子, 孤單地蝸居在一個洞穴里, 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大起來. 她的名字叫黛依. 小島忙碌的港口每天都有載着數百名難民的船抵達, 黛依在紛亂的人群中, 搜尋每一張可能是她摯愛丈夫的臉孔。某天晚上, 小島隆隆作響, 黛依的願望也許終於要實現”。

主角的扮演者是來自台灣的楊宜霖女士。年輕的華人面孔出現在法國影視舞台,而且擔綱領銜,十分罕見。本次嘎納電影節,她和『永無島』的導演Fabianny Deschamps一起來到嘎納,向觀眾和各國影片發行人介紹這部極具特色的影片。這位目前活躍於法國影劇兩棲的演員向我們介紹了影片的拍攝過程和她個人的一些經歷:

黛依在大海邊岩石下晝夜苦等心中的“震”
黛依在大海邊岩石下晝夜苦等心中的“震”

楊宜霖:片名Isola是意大利文,島的意思,這只是一個縮寫。全句翻譯成法文的意思是L’île du jamais jamais。中文暫名“永無島”,典故來自故事彼得潘。一開始,導演想保留全文做片名,可是如果用這個片名在法國播映,觀眾可能難以記憶,就叫Isola,比較簡潔有力,而中文就保留L’île du jamais jamais的意思:永無島。關於女主角黛依和另外一個男主角的故事,有一個部分的靈感來源也跟彼得潘有關。我扮演的角色黛依,童年生活在中國,親歷了一場大地震。在這次大地震中,她喪失了自己的家人。有些人童年經歷一些巨大的傷痛,有時會有點走不出來。所以,對主角黛依來說,雖然她是成人,但是她的某些部分,似乎還沒有走出她的童年。在片中她是一個很孤單的角色,她一直想要建立自己的家庭。

法廣:那位名叫“震”的男人,她期盼渡海而來的丈夫,地震的“震”,是一個真實的存在嗎?

楊宜霖:在劇中,黛依要找的丈夫是震,震用地震的意思,當然也因為她童年所經歷的那個傷痛。她找丈夫,她在劇中是懷孕的,她說她跟孩子在等丈夫。但是事實上可能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

法廣:這有點像夢幻,她到底有沒有丈夫,到底是誰,像一場夢,很不確定?

楊宜霖:對。這正是片子故事的一個重點,我們留給觀眾一個很大的想象空間。

法廣:我看完這部影片,覺得這既是一部如幻似夢的影片,同時也是一部很現實主義的影片。就是故事本身與目前席捲歐洲的難民潮有點緊扣?您在考慮出演這部片子的時候,您是什麼想法,演完以後,又是什麼感受?

楊宜霖:故事一開始像意大利蘭佩杜薩(lambadouza)島發生的事情。最早,我們是討論到歐洲發生的難民潮。我當初聽到許多難民偷渡到意大利南部西西里這座很小很小的海島的事情,很震撼。很長時間,每次在新聞里聽到又有難民上到島上的消息,心裡都很有感觸。我覺得現代人很難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是免於災難的,我們不知道我們是否永遠能夠得到上天的庇護。那時,我好像覺得大家對這件事情有點漠不關心,反正不是自己遭遇了災難。但是如果今天是我們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我們是這些難民,我們會怎麼面對這個問題?所以lambadouza這個議題其實已經存在了很多年,我在新聞報道看到後,很震撼,然後我把這個事情同導演提過,他覺得蠻有意思,自己也開始做一些研究。結果反而是他,馬上很明確地給我一個具體的故事大綱,我喜歡這個故事大綱,然後就着手來拍這部電影。當然,故事不只是在講述歐洲的難民潮,難民潮只是故事的一個靈感的起源。片中有不少現實的場景:在西西里島一些小港跟拍難民登陸,比方說奧古斯塔港,很多難民就是在那裡登陸的。說老實話,從新聞里看到的片段,和實際看到難民登陸的情形,我完全沒辦法想象! 比方說新聞里報道的很多是比較傷痛的事情,但我實際在難民登陸現場,看到一些讓我非常驚訝的事。那些成功存活下來,能夠踏上歐洲土地的難民,他們是非常的開心。我們看到他們非常開心,感觸很難言喻。因為我們知道他們接下來的路有多艱辛。我可以說拍攝的時候百感交集吧,因為我自己,現實生活中我是懷孕五個月,所以拍這些場景時要非常控制自己的情緒。

法廣:影片里,您扮演的黛依,在海邊,在碼頭邊,在沙灘上,在懸崖上,老是在說:“他說他快到了,你們有沒有看見他,我在等他”,像旋律一樣從頭到尾回蕩,然後,最後好像是一場空,又好像不是。很悲情,卻很有表現力,很有衝擊力。

楊宜霖:導演想讓觀眾自己發問,震真的存在嗎?她救他的那一刻,真的是現實的存在嗎?這是一個問號。這裡給觀眾留下一個很大的想象,可能每個人看戲的感受不同。但是對我的角色來說,不管真實與否,我是非常深刻地相信,他的確存在。我是非常深刻地相信,我救起來的他,是活着的。

法廣:是。您扮演的黛依在等丈夫,日復一日,肚子越來越大了,結果有一天,就在您在海邊祈求上天,突然眼睛睜開,看到海水衝上來一個人,你去救他..

楊宜霖:是,我在沙灘上救到他。但是我救他的那一刻,他到底是死的還是活的?是留給觀眾做想象的。其實,我們拍戲的時候拍了兩個版本,一個版本是他救活了,另一個版本是他沒有被救起來,衝上岸的時候已經過世。但是導演剪輯之後,這一部分就留下一個比較曖昧的空間,讓觀眾可以去發揮他們的想象。但是,對我角色來說,我是深刻地相信,他是活着。這也就是像我們所說,夢醒之後,會這麼難受。會有這麼巨大的傷痛。就是當你發現,夢醒的時候,要繼續面對活着所需要面對的孤單。

法廣:把您從海邊救起來的那位男子關在鐵籠子裡面鎖起來,其實這個鐵籠子就是黛依住的房間,然後,他醒來後,要出去,這是一場夢,還是現實?

楊宜霖:薩爾瓦多覺得她在偷她的丈夫,因為她把她的丈夫關在籠子裡面。 這個部分的處理方式也是非常含糊,這是一場惡夢嗎?他後來就說,不要留我一個人,不要留我一個人。他是做了一場惡夢,還是有人把他帶走?這是一個問號。

法廣:女子的肚子越來越大了,這時候給人的感覺好像黛依的夢在漸漸破滅了,她再次來到海邊的時候,很憤怒,她的祈禱變成了詛咒,她說“你們都會死的,我要殺死你們”。這個心理變化是很大的?

楊宜霖:是的,她終於等到一個丈夫,然後,他又不見了。而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長大。但是,無論如何,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

法廣:肚子里的生命是真實的?

楊宜霖:對。怎麼說呢,這個角色她就是活在自己的想象世界。但是現實在她的身體裡面有一個不可磨滅的真實,一天一天地長大。

法廣:您是第一次參加嘎納影展?

楊宜霖:我是第二次去。第一次是2014年的時候,也是同導演Fabianny Deschamps。他的第一部電影長片,叫『新界』New territories,也是入選ACID。那部片子是在香港和汕頭拍攝的。

法廣:您有沒有想過,有一天跟香港、大陸、台灣的影界合作,拍攝影片?

楊宜霖:很想啊。2014年的時候,我去過兩次中國。一次是參與拍攝法國製片的『中國之旅』,去四川和上海取景。第二次是演出一個法國的舞台劇,我們去四川巡迴演出。在閬中和成都。要是有機會的話,經由這個影片可以在亞洲,在華語國家合作,當然是非常樂意。因為我是因緣際會,在法國變成一個演員。一開始,本來不是來這邊演戲的。剛好是念書的時候,被一個舞台劇導演叫去演戲,從2005年開始,就一直工作,就留在了法國。

法廣:這種情況很稀罕。

楊宜霖:是,運氣很好。然後我的演員專業訓練是在法國學習和完成的,所以演戲我是在法國學,我的演員之路也是從法國開始。要是有機會可以跟亞洲國家,尤其是跟華語國家合作的話,是會非常開心,因為畢竟血濃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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