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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新書:高山流水論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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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 3月10日,在西藏首府拉薩發生了西藏人民抗暴起義事件。一周後3月17日西藏精神領袖達賴喇嘛及部分隨行人員出走諾布林卡, 3月31號抵達印度,開始流亡生涯。今年的這一天,西藏拉薩事件迎來60周年,因而更具其特殊意義。為紀念這個重要的日子,美國紐約城市大學研究生中心政治學教授夏明先生對西藏問題苦心鑽研十數載後,出版了新書:《高山流水論西藏》。

夏明新書:高山流水論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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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由台灣雪域出版社出版。夏明教授在這部書中,對達拉喇嘛的“中間道路”主張進行了多方位的詮釋,並以其獨到的視角,闡述了對西藏問題的探索和思考。夏明教授接受了本台的採訪。

法廣:您對西藏問題研究頗深,首先請談談您撰寫此書的初衷。另外,您將此書出版的時間選擇在今年,意義何在?

夏明:這本書正好是紀念達賴喇嘛流亡六十周年。所以這本書是獻給達賴喇嘛、也是獻給流亡藏人、紀念(他們)流亡六十周年。為什麼會有這本書?其實我(此前)一直對西藏沒有什麼研究。我在中國時主要是研究西方,到了美國後,主要是研究中國大的、或東亞國家的(問題)。但在十年前有這麼一個機會:達賴喇嘛的助手來找到我,告訴我達賴喇嘛會到紐約,問我有沒有興趣與達賴喇嘛見面。我當然覺得這是一個很有價值的事件,所以我就去了。這樣就認識了達賴喇嘛,而且和達賴喇嘛進行了許多次的交談。所以在過去十年中,我跟達賴喇嘛有時候會有一個長的會,幾天都在一起,有時候跟他到他的公寓裡邊面對面地(交談)。見面已經有十幾、二十次了。

我記得有一次(因為我在我們紐約城市大學研究生中心也給達賴喇嘛舉行過兩次研討會),我跟達賴喇嘛在一起,達賴喇嘛就囑託我一件事情,他說:中間道路非常重要,希望漢人能夠知道。你,作為一個漢人在美國的教授和學者,如果你為我們發聲的話,效果要比我們好得多。所以他就囑託我,希望我能夠作為一個容器,能夠把西藏的很多事務、包括中間道路,能夠承載、傳遞給華人。我一直記着。因為我主要的寫作是用英文來寫,這樣對我的學術會有更多的幫助。但是達賴喇嘛說得非常地清楚,希望我用中文寫。希望我能夠給中國的讀者解釋目前流亡藏人的處境、達賴喇嘛的各種主張、尤其是中間道路的主張。這就是為什麼我在過去的十年不斷地理解、了解流亡藏人的事務,也理解達賴喇嘛和他的各種思想。我已經去達蘭薩拉(也就是流亡政府的所在地、西藏行政中央所在地)六次了。我不斷地去來回地採訪、了解,這就是這本書的結果。我的目的主要就是要向華人解讀和闡述達賴喇嘛的個人和他的思想,尤其是他的中間道路。

法廣:近年來,您先後多次與達賴喇嘛見面,作為一個漢人,您如何看待達拉喇嘛?達拉喇嘛對一個中國人究竟意味着什麼?

夏明:對,這就是我的書名,就體現了我的這些想法。我的書名取名叫《高山流水》(論西藏),來源的因素很多,因為以前有一個叫理查遜(Richardson),他是英國駐西藏的總代表,他寫過一本書叫《高山凈土》,講的是西藏的文化和歷史。我覺得《高山凈土》非常有意思,我接觸西藏,主要是從流亡藏人來的。所以我覺得《高山凈土》還是傳統,還是過去西藏,還是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本土內的西藏。而我如果研究了流亡西藏,研究了達賴喇嘛出走西藏以後,他們的成就、他們的各種努力和奮鬥,就應該有”流水“來表達。因此我就取名為《高山流水》。這裡邊的第二層意思,是我對達賴喇嘛的感覺。我認為:達賴喇嘛是一座高山,他是站在喜馬拉雅山上的一個巨人、偉人,他是一個很有重要意義、歷史意義的政治領袖、宗教領袖。所以我就用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所以取名《高山流水》。

另外,我覺得,對於我們整個華人來說,我們如果要理解達賴喇嘛、理解藏人的話,則必須理解西藏的傳統,西藏的歷史像一座高山,現在整個全球化的過程,使得佛教、達賴喇嘛的許多思想已經在全球化的流水中瀰漫全球。而且這個流水不僅在全世界成為一種主流、或者至少是主流的一部分,而且這個流水其實也不斷地在滋潤着高山。所以這裡邊又有二元的互動關係。因此我認為,我們必須了解達賴喇嘛的各種變遷,尤其是達賴喇嘛在全球化和現代化中,他的思想的各種變遷。這也就是他的中間道路,就是“不要走極端”,即不接受當今的中國政府認為“西藏一切都很美好”,在共產黨領導下,西藏人獲得最好的發展;也不要走另外一個極端,認為西藏應該用暴力,應該從整個中華人民共和國版圖完全獨立。達賴喇嘛認為:我們在承認中國的主權的前提下,要追求藏人的高度自治、這就是一種中間道路的路線。因此我覺得,能夠 把中間道路路線講清楚的話,是一個更大的貢獻。

法廣:您在《高山流水論西藏》一書中,專門談到藏人自焚現象。您認為,應該如何解讀藏人的此一行為?

夏明:因為我覺得歷史上從來沒有發生過一個宗教有150多位(從2009到現在境內已經有155起,從1998年到現在,境外還有十起)藏人、主要是僧人但也有普通民眾自焚,而沒有引發中國政府、或世界任何一個政府任何實際上的行動、回應或者政策改進。這是一個非常大的悲劇。我在這本書里,(剛才我講到)我主要談中間道路、然後是自焚,另外,是達賴喇嘛整個領袖的魅力,還有就是流亡藏人行政中央、流亡政府。所以自焚,也是我一個重要的問題。還有一個就是轉世,也是一個重要問題。

我認為,自焚顯示出:第一,目前藏人在中國的困境 。如果果真如共產黨所言:藏人非常信服,就不會有上百名的藏人一連在過去十年接着自焚。第二,也顯示出藏人對漢人的這種誠摯的心情,希望解決他們的問題。而且這個問題不是由暴力來解決,而是希望得到漢人的回應。大家能夠通過更慈悲的方式、能夠不傷害漢人的方式得到解決。所以我認為,這是藏人一種最高克制、容忍、一種受難者發出的一種微弱的聲音,我希望這種聲音能夠被漢人所聽到。而且漢人能夠因此而生髮藏人具有的同樣的同情心,能夠解決漢藏的許多的矛盾和衝突,兩個民族能夠和諧地生活下去。畢竟達賴喇嘛也說,在歷史上,兩個民族有許多的時間是可以非常和諧地共處的。而且能夠帶來雙方的繁榮的。所以我覺得,要寫藏人的自焚,不是要讓許多人去曲解藏人,認為這是藏人的一種高度的狂熱主義,是一種愚昧、迷信,其實不是這樣的。它的主要的根源還是藏人的這種慈悲和藏人對正義和對自由的一種追求。我希望漢人讀者能夠了解這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

法廣:最後請介紹一下,您對中國各民族未來的合作模式作何構想?

夏明:我總是在思考,中華人民共和國今天繼承的版圖,其實是從蒙古帝國和清帝國遺留下來的。怎樣能夠構造出一個比較好的、多民族的國家?現在這對整個中華人民共和國版圖的漢族和其他的主要大民族來說,至今還是一個挑戰。尤其我們看到藏人和維吾爾族這兩個大的民族,其實目前是在最激烈地挑戰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家構架的。所以我一直在思考,我們怎麼樣能夠構建新的 一種政治體制?即能夠讓漢人接受,因為漢人畢竟是中國版圖裡的霸權民族,他們90%以上都是漢人。而且能夠讓藏人和維吾爾族、或者還有其他的、包括蒙古等等,他們能夠安居樂業、能夠自由發展、能夠有高度的自治、保持他們的文化宗教和語言。這就是我思考的主要問題。

我認為,在這些許多的思考中,我們可以看到有很多人有各種極端的立場。有的極端立場就是說:中國要繼續保持高壓,要把這些少數民族統統地鎮壓下去,剝奪他們的語言、宗教,兩代人以後就安寧了。另外一些人走向另外一個極端,要把中國分成幾十塊、甚至上百塊,不惜要把中國全部給肢解。我認為這兩個極端對整個漢人和少數民族、甚至對整個亞洲和人類社會來說,都會引向悲劇。所以我在這本書里的結語,主要是梳理達賴喇嘛的思想,而達賴喇嘛的思想又怎麼樣從甘地的思想其實提出了一些非常有價值的整合。這些整合其實就是怎麼樣可以淡化主權的概念,怎麼樣可以從人性、從基本的人性的慈悲上面來構建大家這種”愛“的關係。達賴喇嘛並不認為西藏要獲得主權獨立是解決目前衝突的第一步。相反,達賴喇嘛認為:如果中國人、如果藏人、大家都能夠遵循慈悲精神的話,也就是說,達賴喇嘛認為:中國人、或者漢人並不可怕。只要漢人都是”好漢人“的話,藏人跟漢人都可以非常和諧地生存下去。因此,這本書要解決的一個問題就是:我們整個的漢人如何能夠成為一個有慈悲精神的、有愛的、能夠有包容的這麼一個民族,我相信,中國的整個未來也可以構建出一個在自由和民主多元的框架下、能夠提供公正。我相信中國整個現在大的框架、包括漢人跟其他所謂的少數民族的關係能夠得到調解,矛盾能夠得到解決。當然這就需要各民族來參與、來共同製造歷史、來構建。要麼可能是一種邦聯,要麼是一種聯邦,要麼是一種民主的、一種亞洲共同體,可以包容各個更小的單位的這些獨特性,在我的書中提到了一些暢想。這些暢想主要是從甘地的思想和達賴喇嘛的思想、再結合整個目前西方世界自由民主理論來構造的。我希望能夠引起大家的一些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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