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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端的權利-----加爾文不容異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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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宗教改革的代表人物加爾文(Jean Calvin 1509-1564)為天主教的法國所不容。他們沒收和焚毀他的書,派警察追捕他,逼迫他逃亡國外。他的追隨者被逮捕受酷刑,上火刑柱。因為加爾文的學說在法國屬於異端邪說。但當加爾文在日內瓦掌權之後,他又迫害和他本人意見不同的人,親自批准將60多人判處死刑,並迫害敢於批評他的人。卡斯特里奧勇敢地站出來,為異端的權利辯護,他的《論異端》一書是最早點燃的捍衛言論思想自由的火炬。

加爾文
加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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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上面我們介紹的拉波哀西和博丹兩人,似乎是對立的兩級,一為反抗暴君天然合理,一為宣揚君權神授、主權在君。看起來法國思想總是在不同思想的交鋒、辯駁中發展。

答:事實如此。而且一個民族思想的拓展與深入,絕離不開言論思想的自由,離不開對所謂異端的寬容。中國古代思想最昌明、繁盛的時代,是春秋戰國百家爭鳴的時代。自儒家被奉為正統,兩千餘年,基本是死水一潭,有所討論辯駁,也幾乎都是在儒家門牆之內。民國時期,有過一段思想學術上的黃金時代,若不是蘇俄勢力借日本侵華之力入主中國,中國現在應該已進入世界文明國家的行列了。今天我們給聽友介紹的加爾文與卡斯特里奧之爭,是一場捍衛異端權利的殊死之爭。先說說加爾文這個人,宗教改革兩大巨頭路德與加爾文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路德基本上活在他的宗教世界裡,從未試圖掌握世俗的權利,他是個思想家,雖然有時激烈,但也只局限在教理論爭中。加爾文就不一樣了,他頭腦清晰,善於把複雜的神學問題簡單化、條理化,使其易於傳播,易於為普通教眾接受。他還特別有組織能力,能夠把宗教勢力和世俗權利融合起來,使他不僅能從思想上,還能從日常生活上控制教眾。法國歷史學大家勒南對加爾文的評價很中肯:“加爾文是那種絕對的人,從一個單一的模子中澆鑄出來,他的靈魂不屈不撓,堅硬,無轉圜餘地,從不懷疑、遲疑。他沒有路德那種活躍的、深厚的同情心,也不具備方濟各的魅力和柔和感人的言語。但在基督教需要行動的時代,他比誰都成功”。加爾文從法國逃到日內瓦之後,通過講道逐漸掌握了日內瓦的大權。他控制了市政議會,通過了《日內瓦教會憲章》,詳細規定了實行宗教儀式的種種方法。在全市推行嚴格的清教生活。除了宗教聖歌,不許唱其他娛樂性的歌曲,不許跳舞、喝酒、賭博,不許穿戴新潮時裝。當時整個日內瓦城一片死氣沉沉,讀書要讀加爾文的《基督教要義》,交談要交流聽加爾文佈道會的體會。一切有違加爾文意志的思想、言論、行為都被禁止。雖然加爾文在法國深受天主教迫害,禁言,但他推行的加爾文主義,其嚴苛封閉更甚。

問:這就很難讓人理解,受過迫害的人,迫害起別人來更變本加利。

答:我倒覺得沒什麼奇怪的。上次我們已經和聽友們討論過這個問題,但加爾文的情況有點不一樣。他不是重新進入這個體制,而是反出這個體制。他反天主教,進行了宗教改革,但他依然不容異端,這就是思想體繫上的問題了。一個人受過迫害,絕不能代表這個人就具有寬容、尊重不同思想、捍衛言論自由的心胸,更多的情況反而是越受迫害越偏狹,越生報復心,越不能容忍異見。他沒有寬容和異端的權利這種概念,這個觀念深入人心要在啟蒙運動之後。加爾文受天主教迫害,但他碰到其他的人在一些宗教信條上與自己的觀點不一致時,他是絕不寬容的。這時,他碰到了一個與他作對的人,西班牙教士塞維特斯。這個人不僅鑽研神學,還鑽研科學,他是第一個提出肺部血液循環的人。他繼承阿里烏斯派的信條,反對三位一體說。他認為,聖經中從來沒有說過三位一體。耶穌是人不是上帝之子。聖靈也不具人格,他只是上帝派到人間的靈。他尖銳地問:如果有三位一體,那上帝豈不成了三頭怪物?他給加爾文寫信,和加爾文辯論,但是他1553年悄悄跑到日內瓦時,被人認出來告發,結果被逮捕了。加爾文起草了一份有39條罪狀的起訴書,最後塞維特斯被判有罪,上了火刑柱,他的死是加爾文不容異端的結果。1553年10月27日,這是個重要的日子,天才執著的塞維特斯只因為他自己對某些宗教信條堅持不同意見,而被活活燒死。這距今已經464年,但我們卻仍然需要為寬容和言論自由奮鬥。1903年,一群加爾文派的信徒,在燒死塞維特斯的小山上立了一塊碑,上面刻了這樣一段話:“我們是宗教改革者加爾文的忠實感恩之後裔,特批判他的錯誤,這是那個時代的錯誤。但是我們根據宗教改革運動與福音的真正教義,相信良心自由超乎一切,特立此碑,以示和好之意”。

問:我們也要不斷的努力,早日建立這樣一個紀念碑。

答:是啊,文明社會的發展,在西方也並不容易。對思想自由、言論自由、宗教自由的迫害,也是相當殘酷的,像臭名昭著的宗教裁判所,不知送多少人上了火刑架,原因大多是因為宗教觀點不同。那時異端是一定會受懲罰的,加爾文的表現在那個時候很正常,但是卡斯特里奧卻站出來反對他了,這倒是很特殊的事情。從兩個人的地位來看,加爾文是日內瓦的宗教領袖,既是精神領袖,又是世俗權力的領袖,信眾成千上萬。在新教世界中,他是大宗師,一言九鼎。而卡斯特里奧不過是一個靠翻譯和教希臘文為生的傳教士,所以他自嘲自己和加爾文的鬥爭是蒼蠅戰大象。他以超絕的勇氣,痛斥加爾文對塞維特斯的迫害,他寫了一部《論異端》,公開為言論自由爭權利。他的勇敢、堅定、睿智,讓人敬佩。我來講講這件事情,和聽友們共享。

先介紹一下卡斯特里奧這個人。他1515年出生在法國邊境上的多菲納省,他在里昂大學讀的書,精通拉丁文、希臘文、希伯來文、德文,不用說法語、意大利語就是他的母語。他是一位勤奮、好學的人,知識淵博,而且懂音樂,靠教授音樂來換取微薄的收入。他年輕時讀過加爾文給弗朗索瓦一世的獻詞。在這篇獻詞中,加爾文大膽地向國王要求宗教寬容,他在信中表現出的那種熱情與開放,吸引了卡斯特里奧。他趕到斯特拉斯堡去會見加爾文,兩個人見面後,加爾文很賞識卡斯特里奧的學識,他聘請卡斯特里奧去日內瓦學院任教,還任命他當了院長。但是後來,卡斯特里奧翻譯了拉丁文本的《聖經》,想在日內瓦出版,可那個時候,想在日內瓦出書,必須得到加爾文的同意。可是加爾文呢,不喜歡他的譯本,而且以加爾文的個性,他是不會花時間和卡斯特里奧討論的,以他的地位,他只需要說行還是不行,因為他自信自己是基督教思想最好的解釋者,所以他絕不會聽別人的批評。當卡斯特里奧要求他公開辯論來討論聖經的文本時,加爾文憤怒了,他要求把卡斯特里奧驅逐出日內瓦。卡斯特里奧的傳記作者茨威格下了這樣一個判斷:“不論占統治地位的思想是什麼,一旦藉助於恐怖統治作為工具,對不同的信仰強求一律,他所實行的就不復是理想主義,而是野蠻行為了”。加爾文正是憑藉他手中的權力來壓制不同意見,但卡斯特里奧不屈服,下次我們再詳細談一談他們的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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