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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生活

盛治仁 宏觀調控台灣文化的新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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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新一代的台灣人是一位有能力,有精力,有勇氣,有國際視野,有實幹精神的年輕部長。他不但自信,也明顯地讓外界知道馬英九對他的信任。盛治仁不像法國的文化部長密特朗,對藝術家如數家珍。他並不一定知道台灣悍圖社的十四位藝術家什麼時候去重慶美術館,也不一定會比普通人更知道李依依,常陵。但他上任兩個月後就促成立法院三讀通過了一部2003年台灣經濟部就開始準備,結果被拖了六,七年的文創法。盛治仁說,他更願意從事宏觀調控和立法的工作,制定高瞻遠矚的長久之計,為整個文藝界,文創產業的未來着想。在巴黎,法國國際廣播電台記者安東尼與盛治仁進行了一次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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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要給幫助過她在法國主流文藝平台上無限風光的法國藝術節承辦人和美術館發獎金,通過法蘭西學院 的光環助陣, 和在一個金壁輝煌的大廳里的儀式,4月12日下午六點,為笑嘻嘻的里昂雙年展主席Bernard Faivre d'Arcier和樂呵呵的吉美博物館館長Jacques Giès各送上兩萬五千歐元的支票。

盛治仁的歐洲之旅,既是公關性的,也是技術性的

馬英九剛任命的台灣文建會主委盛治仁來巴黎到這個以資鼓勵,以觀後效的隆重盛典里演講。

不過,他此行不僅僅只是來參加活動,重要的是要讓法國及歐洲的文化界,新聞界認識他,為日後的工作,尤其是國際層面的工作搭起一個互動的平台,同時要在法國同事那裡為他在台灣制定島內的文化政策,為文建會改名為文化部,尋找一些行政上的依據和參照。

盛治仁這次出訪,既是公關性的,也是技術性的。

不過,真要認識盛治仁主委還需要時間。目前他剛剛上任,在文建會裡還拿不出太多可以說明問題的成就。他在規畫,在調研,在為制定政策做準備。如果問他具體的時間表,問到細節,他會說,太早說出來了,到時候沒有新鮮感了。其實,現階段,他也有可能不知道。

一個部長級官員,規畫再好,雄心再大,如果拿不到和雄心一樣大的預算,結果一定可想而知。盛治仁會告訴你,在他任前,台灣的文化經費就飛速增長,以後增長得更快。但究竟他能拿到多少預算,為了保護你未來的新鮮感,他現在也不多說。

在文建會層面的國際交往中,他和其他台灣官員一樣,忌諱過份高調。他不主張把文化和外交在字面上相提並論。他知道,越過雷池,不僅檯面上的光鮮要受北京打壓,連檯面下原來可以完成的技術性工作也會犧牲掉的。就算目前兩岸眉來眼去,暗送秋波,務實的盛治仁不會拿他與哪位法國政要,同行聯絡感情,交流文化決策的記錄來公開炫耀台灣政治家的才幹的。

這樣看來,讓歐洲和法國的文化界和新聞界認識來交朋友的盛治仁,也只能先從外表看起。

一表人才的政治新秀

一個星期前,台灣僑務委員長吳英毅對我說,盛治仁這個人很不錯。當時急急忙忙,沒來得及問清楚好在哪裡。於是兩天後,在見到盛治仁的時候,就把他從上到下,好好地打量了一遍,一個細節都沒放過。

42歲的台灣文化部長上任才五個月,看上去年富力強,精力充沛。之前是一位精於通過數據模型及其分析解讀來從事政治學研究,用理科工具從事文科工作的書生。他在美國西北大學念完博士之後,回台灣到大學裡教書。給人的感覺是屬於理性,嚴謹,平常,做事讓人放心,講大道理也能滔滔不絕,但把夢想埋在深藏不露的地方的那一類厲害的人,跟蔡英文似的。

在台灣本土,人們挑戰他,象他這樣一個跟數據,民調打交道的人,到感情豐富而發達,不是瘋癲癲就是軟綿綿,洋騷騷的文化藝術上層建築里來做什麼,搞得好嗎,你懂嗎?你會唱歌劇,還是會跳現代舞,或是有表演行為藝術的細胞?

他說這些本事,他一樣也沒有。到政府內閣工作,收入要比他在當教授的時候少了至少5倍。他根本就沒想過要當這個文建會主委,是馬英九提名任命了他,他也就從命了。

交談中,巴黎的台灣美眉眼睛裡放光 ,  嬌滴滴地說« 是因為您帥嗎? »  

自從陳水扁在獄中帶病堅持八卦巧克力酷兒國務機要,深入挖掘馬英九在性趣上的豐富資源和巨大潛力,小馬哥的幕僚們被迫連誇現任總統« 很Man» ,« 很Man»,比誰都« Man»。在馬英九的得力助手金溥聰因為被誇獎« 帥»而被迫遠離權力中心的年代,« 長得帥» 已經變成了台灣特有而且特毒的政治禍水。潑到誰,誰倒黴。讓你從帥哥變酷兒,從酷兒淪為政治孤兒。美眉的誇獎讓盛治仁刺激性地反彈了一下,但他不露聲色,跟沒聽見一樣,火速避開話題。

他穿了一身藍灰色的暗紋細羊毛薄呢西服,戴着一條藍底斜紋金字,異國情調得恰如其份的絲質印花領帶 ; 別著一枚宣傳中華民國華誕百年的金色別針。這麼細膩的造型讓人明白,外表硬朗的數學尖子盛治仁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視覺上,借用平面設計語言來塑造文化部長形象的用心一目瞭然。嗯,帥,很帥!的確帥!

技術精英

盛治仁年輕,68年生的,果斷,自信,微笑里也滲透着敏捷和剛毅。

他語速快,內容抽象的時候更快,內容真空的時候最快。他是名嘴,哪怕迴避不方便說的內容,語流也還在繼續,一直說到嗓子啞了的時候。東吳大學的前校長想要約束他,然而他卻在台北市長郝龍斌那裡出人頭地。

他的最大的一個優點就是跨部委的橫向溝通,協調和達成共識的能力,爭取國會議員支持通過立法的能力。他很清楚,他的才幹在他並不熟悉的藝文領域能做什麼。

他做事和說話一個頻率。去年十一月上任,兩個月後就促成立法院三讀通過了一部2003年台灣經濟部就開始準備,之後被拖了六,七年的文創法。

盛治仁說,他更願意從事宏觀調控和立法的工作,制定高瞻遠矚的長久之計,為整個文藝界,文創產業的未來着想。比方說,如何在制度上給演藝人員去大陸發展市場給予更多的方便與扶持,等等。這些法律和政策,在文化界可能不容易被大家看到,但受益卻是廣泛和持久的。

盛治仁不像法國的文化部長密特朗,對文化領域的人和事很熟悉。去看展覽,看演出跟上咖啡館那麼簡單,對藝術家如數家珍。台灣的年輕藝術家們知道盛治仁,但他並不一定知道台灣悍圖社的十四位藝術家星期一去重慶美術館系統地展示台灣的當代藝術,也不一定會比一般人更知道台灣一位很出色的藝術家常陵。他肯定沒領教過那位一開口說話就讓你骨頭都酥掉的女藝術家李依依…

盛治仁對法國國際廣播電台說,他要精簡文建會舉辦各種活動的數量,他認為文建會要以決策為主,多數活動媒體不怎麼關注,反響不夠大,就下放給地方政府辦。他能告訴你的是他陪馬英九夫人喜歡的雲門舞集去美國和加拿大巡演。

他是那種精英式的人物,注重的是他有多大能力完成高難度的複雜,知名的任務,或宏觀的架構建設,為信任他的政治家服務。受命擔當的項目,盛治仁豁出命也要把它做圓滿。他在負責台灣聽奧會期間碰到壓力時錚錚鐵骨的故事到後來為他贏得了很好的口碑。通過成就,他能向社會展示他的才智和才幹。

他有學者的風範。什麼話題,到他那裡,都會用很邏輯,很概括,很精確的語言方式來表述。完全合乎智庫里的品味和內閣里的格調。

這種倔強,強硬的個性和精英的品格為他帶來的台灣聽奧會的成功把他推到了文建會主委的位置上。

政治軟肋

但是,精英也有他的局限。

那就是,盛治仁浮在上層建築里,用他在大學裡教授的民調辦法來觀察基層,而看不出他與基層有什麼貼切的關係。

而沒有基層擁戴,完全依靠主導政治家的精英往往很脆弱。比如,金溥聰這位賢內助一直在助選,組織競選,但本人沒有多少參加民選的歷練,缺乏自己的群眾基礎。與馬英九榮辱與共,卻招架不住什麼人誇他一聲« 帥»,應聲倒下,被迫自我雪藏好長一段時間。

作為主管藝文的政治家,盛治仁面對的將是廣大的藝術家,廣大的民眾。他們更欣賞的是能保護他們,能激發他們的想像,能給他們帶來具體的,看得到的,摸得着的幸福生活的,既是父親,又是母親,既是公僕,又是幻想情人的,還能做兒子的Super Man。他們需要的是許諾,誘惑和實際。這叫群眾基礎。馬英九靠它當上了總統。

宣傳推動馬英九夫人喜歡的藝術團體當然好,雲門舞集本來就是台灣引以為豪的有一定影響力的現代舞團體。但如果不久的將來,作為台灣文藝界的決策人,能推出現在還不知名,可是經他發現以後,能被包括總統夫人在內的,廣大的民眾所喜聞樂見,將來在國際上也嶄露頭角的藝術家和藝術團體,那不更是錦上添花?那就不僅僅是總統的認可,更是選民的認可。

他有可能要下放的一些看上去不起眼的各種文化活動很有可能恰恰是凝聚藝文草根,讓台灣文創基層感到離不開文建會,未來的文化部的重要平台。因為文化的差異,審美的不同,很多時候在台灣不起眼的一些展覽,一些演出,一些設計,一些小情調,恰恰是與歐洲的文化有共鳴的因素,是歐洲的,法國的美術館,劇場想找卻不知道上哪裡找的內容。如果很多台灣藝術草根,包括那些有法國,歐洲文化背景的年輕藝術家,能得到善於宏觀調控的文化決策人的具體扶持,他們將會感到與台灣新一代的政治領袖有多麼的貼近,為自己在台灣的工作感到多麼自豪呀!

在英國,保守黨黨魁David Cameron想當首相,就把奧巴馬的肢體語言顧問Anita Dunn請去幫他在選舉辯論前除掉言談舉止里的精英習氣,用親民提高人氣。這事成了四月份盛治仁訪問歐洲的同一時期,各大媒體關注的焦點。

盛治仁在出訪期間,台灣的藝文界在網絡上的關於他的帖子到處可以見到 « 邏輯 » 這兩個字,在感性和感情超級發達的藝術家和藝術界,一個主管他們這一行的政治家超級 « 邏輯 » ?這是一個誇獎,也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藝術政策:登陸的產業與留守的政治

在和盛治仁的談話中,明顯地可以感覺到他對未來台灣文藝界的規畫有兩條思路,產業思路和政治思路。產業思路對外,政治思路對內。

去年底他就提出為推動台灣的文藝團體去大陸找市場,增加知名度,文建會考慮到大陸設點,幫助台灣的演藝界克服行政上的困難。中國文化部部長蔡武計畫今年五月以  « 中華文化聯誼會 » 會長的身份訪問台灣。估計怎麼樣為台灣文藝團體找到市場,讓大陸方面政策鬆綁,取消目前的相關限制,配合台灣這邊的推動,在政策上與盛治仁呼應,將是兩人見面避不開的話題。

至於政治思路,這是台灣官方資助的文化活動里一個相當有意思的現象。和大陸一樣,台灣政府也出錢,請文藝發揮政治作用,讓文藝成為政治宣傳的工具。

今年,馬英九政府出資新台幣1億2700萬 (相當於300萬歐元) 籌辦的大型文化活動的口號就叫 « 中華民國精彩一百 »,組織這次活動的機構叫中華民國建國一百年基金會,盛治仁兼任執行長。他承認這是一次有政治高度的為台灣人組織的文化活動。這筆文化預算,是用來滿足台灣島內人的政治需要的。活動的內容和進程,他先準備,之後向副總統彙報,最後由馬英九拍版定奪。盛治仁是馬英九的部長,是藍營人士,綠營的政治尖兵們不依不饒,在立法院對盛治仁施加壓力,指責 «建國» 兩個字,只出現在籌集管理資金的基金會的名稱上,到了文化活動的口號裡面卻消失了。教授趕緊把«建國»兩個字在嘴邊高高掛起,朗朗上口,讓議會裡的在野黨人士有機會欣賞名嘴現場直播。

這就是盛治仁經手的台灣政治文藝,但文藝一旦很政治了,也就有找上門來的麻煩。

在台灣一個被看作是階段性意識形態鬥士的陳嘉君女士,先是狂熱誤讀裝置藝術家游文富在景美人權文化園區里的一件寓意豐富的作品,然後在民主社會的民主園地里,借民主的名義,卻以徹徹底底的反民主的手段,破壞了這件納稅人集體資助的公共藝術作品。

這種行為在專制社會司空見慣,但在正常的民主社會裡,一定是會受到法律追究的。貝聿銘的作品,盧浮宮的金字塔,不喜歡的人多了,誰要是去破壞試試?而在台灣,弱勢的藝術界只能悄悄地擦着眼淚,無助地看着滿腹民主經綸的鬥士挑戰民主制度和民選政府,無限風光地欺負藝術家。

現在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以邏輯著稱的善於立法的政治學專家盛治仁。弱勢的草根尋求有抱負的政治家的依靠,看他有什麼精英的辦法,在民主和法制的框架里,把藝術家從政治的漩渦里解救出來,從今以後,杜絕任何人借用民主的名義,以反民主的手法坑害,抹殺公共藝術的違法行為。讓台灣的藝術家也能享受到國際民主國家的藝術家所擁有的尊嚴。

如果以造型和表達的自由為基礎的藝術創作在台灣被官方過份政治化之後,藝術不僅有成為政治的工具,文宣的附屬品的危險,而且還會成為不同主張爭執的犧牲品。

當然,圍繞着藝術的政治鬥爭只局限於台灣島內。當台灣的政要以及經濟巨頭們為自己的兒女能與習近平見幾次面,寒暄多幾秒鐘而攀比,而其樂無窮的時候,哪怕台灣藝術真的成為官方推動的島內政治的工具之後,想要登陸北京,盛治仁的任務恐怕不是一般的艱巨。

盛治仁領導的文建會很快會改名為文化部。如果未來的台灣文化部能與北京的文化部有所區別,不淪為統戰部,宣傳部的藝文科,只資助圖解政治的藝術,那麼台灣的藝術家一定能和世界上其它國家的藝術家一樣,有更廣闊的舞台,更自由的創作空間,更傑出的表現。

文化部長與藝術家

在巴黎與盛治仁見了一面。他給我的印象是,這個新一代的台灣人是一位有能力,有精力,有勇氣,有國際視野,有實幹精神的年輕部長。他不但自信,也明顯地讓外界知道馬英九對他的信任。如果有一天當他能很自豪地向人們展示台灣藝術家對他的熟悉與愛戴,國際藝術界對他的形影不離的需求,他不但有上層的扶持,也有草根的擁戴,那他在文化部長這個位置上的經歷一定不一般的豐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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