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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視窗

年輕女網民發貼遭巨額求償引髮網絡言論責任邊界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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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4月25日,上海一位剛滿20歲的年輕女生楊倩在開心網上發帖,轉述其聽到的鄰里傳聞。她說“金山一家奶油廠被衛生局查封,裡面的奶油都是用地溝油和外國的工業油製成的,“克里斯汀等滬上知名蛋糕品牌都從這家廠進貨”。當晚,微博ID為“新聞小兵曹文藝”的用戶,引用了楊倩這條人人網上的內容,並加上“克莉絲汀也出事了?”的標題在新浪微博上發布。這條並不起眼的文字,被轉發到了新浪微博後,或因網民對食品安全的敏感心態而獲大量轉發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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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6個小時後,克莉絲汀國際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克莉絲汀國際”)在其官網上發布公告自清,稱其“未向上海地區任何金山奶油廠購買原材料,也沒有任何合作關係”,並稱將對“造謠者”依法追究責任。

當晚19時許,上海克莉絲汀法務部的員工又在新浪微博上責令用戶“新聞小兵曹文藝”於一個小時內刪除帖文並道歉,“新聞小兵曹文藝”很快刪除了帖文並作了道歉。

不久,楊倩也在人人網上刪除了該狀態,並作了澄清。她說,“沒想到我簡單的一個帖子引起了這麼多人的關注,我不是什麼新聞工作者,更無意誹謗,大家就不要把我和閨蜜的私話太當真了。”

4月27日,上海克莉絲汀員工向徐彙警方報案稱,該消息對公司的正常生產造成重大影響,警方未予立案。4月28日,克莉絲汀公司正式向徐彙法院提起商譽權訴訟,在要求女大學生楊倩賠償100萬元的經濟損失。

此案在上海乃至整個微博上都引起了廣泛關注。在8月15日及11月5日的兩次針對商譽權案的庭審中,一個焦點是由這名女生髮布的狀態中有關內容是否“無中生有”。

為此,被告方提交了兩份金山區兩個村村委會出具的證明,稱:“2012年4月24日,本地開始出現傳言稱,金山一家奶油廠被衛生局查封,裡面的奶油使用地溝油和外國的工業油製成,‘克里斯汀’(原文如此)等品牌從這家廠進貨。”

如該案被告人律師富敏榮所說,該案的判決,將對普通網友對其轉發傳言有否嚴格的審查義務做出判定,將影響整個網絡輿論的走向。

富敏榮律師認為,只有帶V的政府官博、媒體官博才應對其刊發信息的可靠度有嚴格的審查義務,現行法律並沒有對網民個人轉發規定承擔審查義務如果這位女生敗訴,勢必導致網民噤若寒蟬。

事實上,根據富敏榮的介紹,這名剛滿20歲的女生被起訴後,壓力巨大,現在甚至都不敢上網了。

上海的本地媒體也紛紛報道庭審過程,因此案對網絡言論自由的指標意義,也引起了微博網民的廣泛關注,在“眾包化”的網友介入調查後,案件發生了戲劇性的逆轉。

近一個月來,富敏榮律師處,彙集了來自職業媒體人、其他律師,匿名官員提供的信息,根據目前掌握的證據,雖然這名女生僅是轉發的鄰里傳言,但證據顯示,此事居然基本屬實。

一位北京媒體駐上海記者對富敏榮透露,在上海市食品安全的簡報上,確有金山區破獲大型地溝油案件,並有問題油品流入上海知名麵包烘焙業的通報,這讓富敏榮堅定了調查取證的信心。

許多網友也貼出了上海媒體當時的報道。今年4月在公安部統一指揮下,包括浙江和上海在內的六省市公安機關破獲了一起特大跨省地溝油犯罪網絡案,搗毀了煉製地溝油的黑工廠黑窩點13處,抓獲犯罪嫌疑人100多名,現場查扣的地溝油3200多噸。

富敏榮律師調查後發現,這起大案中上海金山有三家企業涉案,10人分別被浙江金華警方和上海金山警方抓獲。目前,此案中的部分涉案人已經在浙江金華被正式起訴,而金山區也抓捕了多名涉案人。

根據富敏榮輾轉獲得的金華婺城區檢察院的起訴書,金華個體戶李衛堅從同案被告處收購各種廢棄油脂等非食用原料,煉製地溝油,銷往包括上海金麥油脂食品有限公司(下簡稱“金麥”)和仕明在內的多家油脂企業。

警方筆錄顯示,金麥總經理許祖揚於今年4月23日對金山警方供稱:由金麥生產的人造奶油銷往數百家企業,其中包括“克里斯丁”(或為筆誤)等“品牌企業”。筆錄中,許祖揚強調,該公司只是將瀕臨保質期或已過保質期的產品通過與金麥關聯的上海嘉德特種油脂有限公司精鍊後,再次生產、銷售的“回用油”。

目前現有的證據指向了不合格油脂流入克里斯汀,已無疑義,但具體流向,數量,尤其是“克里斯汀”是否等同於“克莉絲汀”等,富敏榮相信,如果獲得這金山地區涉案公司的發貨單、筆錄等證據,真相將會大白。

但富敏榮律師持法院調查令前往金山區公安分局調取相關證據,卻被拒絕。根據內部人士透露,上海市有內部通知,要求對該案,必須統一由市食品安全辦對外披露信息,涉及到案件材料等,必須經市裡有關部門同意後才能提供。

目前,富敏榮已經向法庭提交了目前掌握了證據,並正繼續調查金山區這系列地溝油案件的真相。

此時,克莉絲汀方面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幾天來,上海市食藥監局和金山區食藥監局都有領導主動到這名女生家,提出市食藥監局領導出面牽頭,讓這名女生和克莉絲汀有關人士見面“調解”,但又要求,不希望律師到場,被女生家人拒絕。

此前,富敏榮向上海市食藥監局申請公開金山案件的相關信息時,都被拒絕,而在案情出現戲劇性扭轉的時,作為食品安全監管方,不執行法定信息披露義務,為其監管對象出場斡旋卻如此賣力,實在令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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