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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屆阿維尼翁戲劇節上的劇目《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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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剛剛結束的67屆法國阿維尼翁戲劇節上,北京三拓旗劇團帶來了兩齣戲,一個是根據聊齋志異中的水鬼王六郎的故事改編而成的《水生》,另一部《署雷公》則是根據清代作家袁枚的著作《子不語》改編,這兩部戲的年輕導演趙淼遵循“哀傷的幽默”和“精彩的想象”的演劇風格,向法國的觀眾講述中國人,鬼,神的故事裡滲透出來的中國文化,我們有幸請來了趙淼導演,三拓旗劇團巴黎的製作人王婧女士,還有專門到阿維尼翁觀看演出的王蒙龍先生,他們除了從多個角度和深度探討這兩齣戲外,以及中國現代戲劇的狀況和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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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淼導演首先介紹了他選中這兩部戲的初衷,他說:

首先這兩部戲都是神話故事,我覺得中國的神話故事都是充滿了想象力,而且這兩個故事中最大的優點就是,它們都把中國人傳統中最美好的和最富正義感的價值觀和道德都很突出地反映了出來;比如《聊齋》中的王六郎,如果他不去害人的話就無法托生,但是到最後他還是沒有選擇去害人;而《子不語》中的雷神實際上就是凡人被任命成雷公後,去拯救人類,但是到最後他卻反而和人類反目成仇了。就是這兩個故事的共同點就是傳統的價值觀非常突出,而且對中國當代社會有一個特別好的借鑒意義。

法廣:在選材的時候您一貫都是更注重與現代中國社會有關的題材嗎?

趙淼:是的,我們的作品幾乎都是和中國當代社會緊密結合在一起的,這兩個作品實際上是我們劇團2012和2013年的兩個古典題材,之前則都是非常現代的故事。

法廣:這兩部作品都是形體劇,從形式上來說,融彙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很多元素,包括儺劇面具,太極拳和皮影戲等,從整體上看人物的感情和故事的情節都是通過人體來表現,作為導演,您如何在每一部戲中找到形式上的突破?

趙淼:這也是我們當時的一個課題,就是尋找如何讓這兩齣戲有所突破而且不同,後來我們就發現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有很多有意思的關於人物形象和行動的畫面,比如崑崙山脈的岩畫和壁畫,彝族的三跺腳的歌舞,包括客家的土樓等,所有的傳統文化中記載的行動和形體的資料都可以給我們提供非常豐富的排練素材。所以我們當時就想如何讓演員用中國式的方式動起來,我們也曾經考慮過使用中國的戲曲,但是後來就發現只用戲曲還不太夠,因為可能需要更多的民間文化得到東西,所以我們就大量查閱資料和素材,就是這樣固定下來的。

法廣:也就是說你們致力於把中國文化中的一些可能已經不被人注意的成分挖掘出來?

趙淼:是的,因為我們這些年輕的劇作者關注的觀眾群也是25-40歲之間的觀眾,我們看當代題材,現代題材的東西比較多,但是反觀中國的傳統和自己身邊的民間的文化,就會發現在中國的舞台上有所缺失,或者說我們傳統觀念的東西作品有點少,所以我們就想需要用年輕人的方式來做一些跟傳統和民間的文化有關的東西,可能這樣就可以吸引更多的年輕觀眾走進劇場,讓他們也了解老祖宗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是照搬老祖宗的東西呢?還是學為我用?我們實際上是踩在老祖宗這個巨人的肩膀上來講我們自己的故事。

法廣:根據介紹,您曾師從法國的著名戲劇表演家雅克∙勒寇,也就是說你們是在研究和學習了國外的戲劇表現手法後,再返回去和中國的傳統元素結合起來?

趙淼:勒寇的學校實際上也是研究了意大利的即興戲劇和法國的默劇,甚至包括古希臘戲和現代舞等,實際上也是融合了歐洲很多傳統的劇場文化,我們從他們這兒借鑒的更多的是對演員的的訓練,包括面具,肢體和想象力等等,然後我們去反思在中國的訓練方法,中國也有面具訓練,也有我們自己的面具戲,也有戲曲中的身段的訓練,比如唱念作打等,所以我們是學習了勒寇的方法以後,反觀自己,就發現原來在中國的土壤當中也有同樣的文化和訓練方法可以借用,所以,我們就是受到勒寇的方式的啟發,然後反觀中國民間的傳統和方法,加入了太極拳,儺戲,儺舞,甚至是各種民間舞蹈,包括詠春拳,都是我們涉獵和學習的對象。

我們希望在發揚中國傳統文化領域做出一點微薄之力,讓年輕人,讓比我們更年輕的人能喜歡中國的傳統文化,這樣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和了解。


水生和署雷公講述的都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人與神,人與鬼之間的關係,法國觀眾是否能接受,他們如何看這樣的中國文化,我們請三拓旗劇團在法國的製作和聯繫人王婧女士來做詳細的介紹:

王婧:首先,為了方便法國觀眾的理解,我們在演出的過程中有簡單的字幕提示和講解,但是這樣的解釋也很少,大約一部戲下來也就只有7,8處,因為我們覺得每個觀眾有權利發揮自己的想象力,不想把想象力固定住,有的時候,中國人對中國的文化有一種認識,而外國人以他們的視角來理解中國的文化就是另一種理解。至於他們能不能理解得和我們完全一模一樣並不重要,更重要的反而是這種擴國界的理解模式,我們並不苛求他們一樣要理解中國的文化,他們能感受到,戲劇的氣氛能夠感染到他們,我們就覺得很開心了。所有看過演出的觀眾,出來都很激動。

在阿維尼翁,我們大部分的演出人員都不會法語,我是唯一會講法語的人,所以應該說推廣是很困難的,我們沒有大量發海報去進行宣傳,但是通過口口相傳,我們觀眾的數量每天都在增長,所有看過的人都覺得非常好,認為從中看到了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看到了中國文化的細膩和動人的地方。

法廣:中國傳統文化的方式和現在中國經濟突飛猛進的形象有一定的反差,觀眾們是不是有這種感覺?

王婧:他們會有這樣的感覺,發現實際上中國的文化十分豐厚,和中國現在呈現在世界面前的經濟強國,讓人有威脅感的形象,但是在很多政治體制,或者在民生領域還有待發展的國家,就會是另一種思考,他們會覺得我們傳統的,更加智慧的東西能夠幫助中國人解決今天的問題。

我們今年八月份會參加愛丁堡戲劇節,同時在八月底在倫敦有兩場演出,2014年4月4號在巴黎近郊的Issy les Moulinaux 參加《世界文化之窗藝術節》(Issy la fenetre sur le monde );《水生》作為中國劇目的代表被選中。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人也在阿維尼翁看了我們的表演,他們對《水生》的感覺非常好,會把這齣戲帶回去討論,看看以後會不會有巡迴演出的可能,另外,還有一個澳大利亞的戲劇節也對水生很感興趣,但是這些目前都還沒有確定下來。都旨在討論的過程中。


王蒙龍先生是活躍在巴黎人權領域的人物,但他的另一個身份是導演,他曾就讀於北京中央戲劇學院,作為趙淼的師兄,他親自到阿維尼翁捧場,在看了演出以後,受到巨大的震撼,他說:

王蒙龍:當我看到趙淼導演的《水生》時,我覺得他們在中國這樣混沌的選擇和探索中,忽然看到了一艘向前挺進的小艇,帶來了希望。而且他在戲劇舞台上結合中國古代的文化,包括聊齋和中國的四大名著都有很深厚的文化底蘊,一般人忽略了這些,而且西方人也不太了解。 這次看到《水生》,有點像我第一次看到現代改編的《白蛇傳》,讓我非常震撼,覺得這個導演不僅繼承了戲劇裡面最真實的古典文化和思想上的要求,而且在形式上,能把小成本的一個戲劇做到極致,當時我覺得在現場的法國人比我還了解這齣戲所包含的人文思想。

中國傳統文化裡面講的“仁”和“義”,其實這兩個東西在西方文化裡面,就是自由,博愛,平等,只是我們的解釋和用的詞不一樣。當我看到講仁義的鬼,在急於求生的時候選擇了一個悲劇的道路時, 真是讓人感動得流眼淚。因為這暗含着一種對生命最深的理解,進化過程的關注,尤其是在中國當今現實社會,當我們高唱凱歌,在豬門酒肉臭的這樣一種環境下,還有人去想哲學上非常冷峻的問題,就是說人是不是鬼,鬼可不可以變成人?還有好人和壞人是不是也可以互相轉變?

對惡與善的問題,在這個劇里,也給人棒喝,讓我不得不問生命究竟是什麼?不得不問社會時候為我們做了這種解答。

看了趙淼的戲,我覺得他和田戈兵, 孟京輝 三個人,象當年大仲馬筆下的三個火槍手,終於有人在中國的戲劇領域有走遠了一步 ,現在成了三駕馬車往前開,肩負着我們的希望和新生戲劇的誕生。尤其是在中國目前的社會環境中,人人在追求一個不可捉摸的方向和目標的時候,有人清醒地提出這樣的對生命本質的疑問,對社會的反思,所以我必須說,這是一部非常成功和優秀的作品。

中國目前不僅要輸出廉價的工業電子產品;我們還要輸出思想和 文化。撒切爾夫人曾說過,當中國還沒有輸出文化的時候 ,他永遠是個弱國。

感謝趙淼,王婧和王蒙龍接受法廣專訪,我們預祝三拓旗劇團的作品在世界各地取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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