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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越勝:以人性之名

摘要:康德早就指明“人是目的”。這看似高遠的冀求不過是所有文明國家執政者的“essentiel element”。可惜梁先生似乎不作此想。他對青年人絕食的態度不依自然之法,不從人性出發,卻似乎從黨性出發,而黨性不過是理論化了的獸性。但吐哺繾綣,舐犢情深,虎毒且不食子,黨性卻因剝奪了獸性的全部自然屬性而成為純粹的殘忍。在一國兩制下的香港,梁先生本該見賢思齊,又何必逐臭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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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人性之名

作者:趙越勝

年輕人絕食已經幾天了,有人仍在堅持。現在,每拖延一分鐘,對身體都會有致命傷害,但他們決心以血肉之軀和花樣年華喚醒權力的冷漠。他們要求與特首對話,並不預設前提。他們甚至說出“卑微的要求”這種令人心酸的話,得到的回應卻是無邊的冷漠。周濂先生說得好:“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何況他們裝睡卻大睜着眼睛。

這幾位青年男女,有的甚至不滿十八歲。這個年齡的孩子,倘若生長在一個文明國家,當正在專心學業,建構自己的未來。學業之餘,他們或歌舞街頭,或逐潮追星,或花前月下。這是個綺夢連翩的年歲,蓓蕾初蒙,新綠滿枝。但今天,他們在哪兒?在香港潮冷的街頭,面對冷酷的掌權者和麻木的路人,堅忍着饑餓的煎熬。耳邊時聞無良文人的嘲諷。他們究竟為了什麼離開平靜的課堂,溫馨的家居,慈母的懷抱?只為了能挺身做一自由人,不僅為自己,也為香港。

這是一個極簡單又真實的追求,孩子們認定值得以超常的犧牲來搏取。他們清醒地知道,“面對高牆般的政府,我們是脆弱易碎的雞蛋”,但倘不如此,那遠方雷霆般壓來的黑暗,使香港的未來,“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碎的聲音”。這嫩拙中的成熟、卑微中的高貴,閃爍着聖徒的光輝。所多瑪的羅德為救天使,向惡徒獻出自己一雙女兒。天使說“這事我也應允你,我不傾覆你所說的這城”,從而保全了小城瑣珥。香港,難道也要靠獻出她的兒女而得保全?

面對這些年輕生命的請求,特首梁振英先生卻他帶着他那“永恆的微笑”輕飄飄地回復“沒有對話的基礎”,對話要“根據法律”。請問,要根據什麼法律才能對話?梁先生這句搪塞根本就是謊言,因為孩子們只是要求不設前提的對話,只是要求討論香港政改前景。作為市民,這是他們的天然權利,違反了哪條法律?

梁先生作為香港最高行政負責人,有義務面對市民問責,回答市民質詢,這是梁先生應守之法。身為特首,敷衍塞責,玩忽職守,難道不該承擔法律責任?

再問,倘若孩子們的絕食已危及生命,而與梁先生對話是他們保全生命的唯一要求,梁先生又該如何選擇?是選擇對話,還是推諉?這不是一個兩難問題。在法國,刑法中規定“見死不救”要承擔法律責任。梁先生作為對香港市民負責的長官,面對市民的當下危險,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又該當何罪?

我們切不可忘記1649年在倫敦開始的對英王查理一世的審判。公訴人庫克律師在這場審判中所依據的第一原則,也就是普通法的基礎,乃是永恆不變的人性正義原則。庫克律師指出:“它是自然法和上帝律法的基本原則,清清楚楚地刻在人們心中的石板上”。在自然法的層面上,裁定一切世間紛爭的終極標準就是人本身。政策的取捨、利害的考量都牽連到人的自由與尊嚴。康德早就指明“人是目的”。這看似高遠的冀求不過是所有文明國家執政者的“essentiel element”。可惜梁先生似乎不作此想。他對青年人絕食的態度不依自然之法,不從人性出發,卻似乎從黨性出發,而黨性不過是理論化了的獸性。但吐哺繾綣,舐犢情深,虎毒且不食子,黨性卻因剝奪了獸性的全部自然屬性而成為純粹的殘忍。在一國兩制下的香港,梁先生本該見賢思齊,又何必逐臭如奔?

2014. 12. 9. 刊登於香港蘋果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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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廣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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