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最快本周將簽行政令 阻止美國敏感數據流向中國等“受關注國家”
據《華盛頓郵報》報導，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預計最快將於本周發布一項行政命令，以防止美國人的敏感數據，包括基因信息大量流向敵對的外國，其中最主要的是中國。該計畫針對的是一種有爭議的做法，隱私權倡導者長期以來一直批評這種做法助長了美國或其他國家的大規模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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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登政府官員告訴行業和民間社會專家，這項命令旨在阻止數據經紀商和其他公司向中國、俄羅斯和伊朗等“受關注國家”（countries of concern）的買家出售大量地理位置、基因組和其他敏感個人信息。彭博社月初率先報道了這一即將發布的命令。
多年來，美國聯邦官員一直對以下風險表示擔憂：從數據經紀商那裡合法購買的信息，或為外國政府工作的黑客竊取的信息，可能被用於監視或勒索美國的高價值目標，如美國議員和軍事人員。例如，據《華盛頓郵報》2021年報導，中國一直在挖掘西方社交媒體，包括Facebook和X（原推特），以便向其安全部門提供有關外國目標的信息。
人工智能的最新進展也引發了擔憂，即數據可能會被以更強大的方式進行分析，從而進行資料搜集和間諜活動，包括針對活動人士、記者和政治人物的活動。與此同時，中國的新法律也限制了外國獲取學術界、研究人員和西方公司曾經可以獲得的數據。
中國通過黑客攻擊或收購公司竊取數千萬美國人的數據，長期以來一直引起美國官員的擔憂。2014年發現的中國對美國聯邦人事記錄的大規模網絡入侵以及幾年後對萬豪酒店數據庫的入侵，再加上現有的情報和商業信息，引發了擔憂——北京在某種程度上還有莫斯科正建立起追蹤個人的能力，包括美國中情局的卧底官員。
一位匿名的前美國高級官員說，些漏洞已經造成了“嚴重的不良後果”。現在，大量的個人基因組、地理位置、健康和財務數據都可以通過商業途徑獲得，官員們擔心，外國敵手可以在用戶不知情或未經用戶同意的情況下從中間商那裡大量購買這些信息。例如，沒有任何法律可以阻止基因組學公司與中國公司簽訂合同，對其基因標本進行測序。
華盛頓智庫、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的技術政策專家劉易斯（James A. Lewis）說：“對美國人數據的積累會帶來真正的安全風險。我們可能還不清楚風險到底是什麼樣子，但大選在即，中國的影響力行動又很危險，這是一個很好的防禦性舉措”。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1月報導，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去年11月兩人會晤時告訴拜登，中方不會幹涉2024年美國總統選舉。
與此同時，一些分析人士表示，該命令可能難以實施和執行，需要拜登政府想辦法追蹤全球範圍內的商業數據流。華盛頓智庫、信息技術與創新基金會貿易政策副主任科里（Nigel Cory）問道：“面對頑固、老練的外國敵手，這樣做能有效阻止他們獲取這些數據嗎？在現階段，我們還很難看出拜登政府正在做的事情會有足夠的針對性和有效性來做到這一點”。
其他分析人士則擔心，拜登政府所希望的狹隘而有針對性的制度可能會使未來的美國總統或他國政府更加大膽地對世界上最強大的通信媒體施加影響。耶魯大學法學院蔡中曾中國中心高級研究員薩克斯（Samm Sacks）說：“我的印象是，拜登政府不想讓互聯網碎片化”，並指目前該行政命令中的數據類別似乎很有限。薩克斯補充說：“但隨着我們用新型數據收集方式玩打地鼠遊戲，這些範圍可能會擴大”。
由於該行政命令尚未發布，拜登政府官員拒絕對此發表評論。但拜登政府官員在簡報中表示，在缺乏國家數據隱私法的情況下，此舉是必要的，該法將對美國人敏感信息的收集和銷售進行監管。他們還指出，該行政命令只是啟動了一個規則制定程序，行業和民間團體可以通過這一程序提出建議和批評。
促使頒布這項命令的另一個原因是，人們擔心拜登政府應對外國數據濫用威脅的能力有限。目前最主要的途徑，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CFIUS）有權以國家安全為由審查和阻止個別外國企業交易。該委員會表示，其需要一項全面的政策來指導涉及收集敏感個人數據的企業的決策。負責審查一些電信相關許可證是否存在國家安全風險的美國司法部也有類似的擔憂。
報導指，該行政命令不會延伸到任何“表達性”活動，如美國人在TikTok等平台上的社交媒體帖子、信息或視頻，TikTok是一款流行的視頻應用，由中國科技巨頭字節跳動所有，在華盛頓引發了關於國家安全和言論自由的激烈爭論。該命令不會針對任何一家公司，如TikTok。不過，專家們說，如果一個應用程序正在大量收集信息，而這些信息，如地理位置數據因有助於識別一個人及其習慣而被視為敏感信息，那麼這些信息就不能發送到任何有關國家。
對於每一類受限數據，拜登政府都將規定一個禁止傳輸的數量，例如一定數量的美國個人基因組數據，以及收集地理位置數據的一定數量的設備。最敏感的數據包括人們的DNA和生物識別數據，以及計算機鍵盤使用模式。消息人士說，舉例來說，這樣做的目的並不是阻止美國人向基因組學公司23andMe發送DNA，以了解是否有遠親在中國，儘管該公司將被禁止向中國批量出售數據或與中國處理公司合作。
美國官員注意到，在美國設有子公司的華大基因運營着中國國家基因庫。這是一個龐大的政府擁有的信息庫，目前包括來自全球數百萬人的基因數據。情報官員稱，他們相信中國公司正試圖獲取美國人的DNA。
美國國會授權成立的新興生物技術國家安全委員會副主席羅佐（Michelle Rozo）說：“基因組數據將為未來的生物技術產品和經濟增長能力提供藍圖，但如果落入壞人之手，它也可能被武器化，製造出工程病原體，或被濫用於識別和鎖定個人。基因組數據是一種戰略資源，美國需要這樣對待它”。
該行政命令將涵蓋作為企業投資、收購或合同的一部分而交換的大量數據，但如果數據交換符合某些網絡安全和隱私要求，則可能有例外。該命令將豁免跨國公司或美國聯邦承包商的普通金融活動，如公司或政府機構處理有關國家僱員的工資數據。一些專家提及，美國商務部的一些官員對該計畫可能會破壞貿易或經濟活動表示不安，包括對有國際業務的企業提出複雜的新要求。拜登政府官員稱，該行政命令的範圍很窄，以盡量減少其負面影響。
專家們指出，執法工作將面臨堅定敵手的挑戰，這些敵手試圖通過美國以外國家的第三方購買數據。科里提到：“使用代理怎麼辦？你如何指望公司進行盡職調查，找出誰是某個實體的最終所有者？它們如何在涉及它們所擔心的數據類型的眾多不同交易中做到這一點？” 科里說，無論最終採用什麼規則，重要的是規則要足夠靈活，以便在未來進行調整，“這是一個未知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