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象雄文明探秘與當今地緣政治角力

在被譽為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海拔4500公尺的高處，曾有過一個神秘的王國——古象雄王國。近年來的考古研究認為，這是青藏高原迄今為止最古老的文明，其實也是目前唯一發現在如此海拔高度得以誕生的文明。法國24電視台2023年推出的一檔文庫介紹指出，儘管學界對這個古老王國的歷史仍所知甚少，但其地理位置已經令這個古老文明為政治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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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藏高原一處可能是古象雄王國年代堡壘的遺址。 © John Vincent Bellezza

法國24電視台這檔文庫取名：“象雄——歷史與政治在藏區之巔交織”。從文庫資料來看，古象雄王國文明不僅可能曾就有自己的文字，而且可能也在佛教自印度傳入藏區以前，就有自己的宗教，也就是被成為苯波教的信仰。學界目前尚不了解這個藏於深山的王國開始於何年，但認為李迷夏可能是它的末代國王。他的妻子則是吐蕃帝國創立者松贊干布的妹妹贊蒙賽瑪噶。它可能因一次宮廷政變而走向衰落。正如松贊干布迎娶文成公主，與唐朝和親一樣，李迷夏與贊蒙賽瑪噶在公元七世紀的結合可能也是一次政治聯姻。松贊干布與妹妹聯手密謀，伺機刺殺了李迷夏國王。象雄王國自此開始走向衰落，隨後被吐蕃帝國吞併。

李迷夏國王遇刺身亡是古象雄文明目前極少數有據可查的史實。沒有資料提供象雄王國具體的疆域，也無法確定王國的起始年代。美國維吉尼亞大學的Johen Bellezza博士被公認為古象雄文明研究最重要的學者，著有十多本關於古象雄文明的書籍。但在他看來，目前找到的與古象雄相關的古跡顯示，在這片海拔近5000公尺的高處，曾經有一個有組織的人類群落。但很難知道它曾經的實力，甚至無法確定古象雄更是一個帝國，還是一個王國，亦或只是多個部落的集合體。

種種不確定性源自史料的匱乏，也與圍繞象雄的各種神話傳說不無關聯。某些文字記載甚至令人推斷，象雄文明的歷史可能長達65000年，其疆域也遠超出藏區，一直延伸到目前伊朗首都德黑蘭附近。但Johen Bellezza博士認為，象雄文明的實際疆域可能只相當於公元九世紀橫跨西歐大部分地區的查理曼帝國的九分之一。

英國藏學家Charles Ramble 向法國24電視台記者表示，象雄文明的發源地可能在喜馬拉雅山最高山峰之一、海拔達6638公尺的岡底斯山主峰附近，疆域從目前的西藏自治區，到位於巴基斯坦北部的拉達克地區，並接近塔吉克斯坦。

學界目前推斷，象雄文明可能存在於青銅時代末年，經過此後的鐵器時代，延續到公元七世紀。在Charles Ramble看來，象雄文明的存在本身說明這個如今顯得貧瘠荒漠的地區曾經有適於人類生活的氣候。

Johen Bellezza向法國24電視台表示，這些至少上溯到公元七世紀的遺址顯示，象雄文明在佛教從印度傳入藏區之前就已經存在，不僅標誌着早期藏族文明的起源，它的發現也彌補了世界文明史的一大空白。

考古學家Johen Bellezza談古象雄文明遺址勘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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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ine d'une ancienne forteresse qui aurait été érigée par la civilisation de Zhang Zhung au Tibet. © John Vincent Bellezza © John Vincent Bellezza/

儘管但學界對古象雄文明更接近中原文化，還是更接近印度或伊朗文化其實並無定論，但中國政府十分重視古象雄考古研究，將這些古跡所代表的遠古文化納入官方中華民族輝煌歷史的宏大敘事，進一步佐證五千年文明史的論述。象雄文明研究在2014年被中國政府列入當年10大考古發現。

應該說，象雄文明所在地域正好是當前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推動的“一帶一路”倡議的必經之地，僅就地理位置而言，就已經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而積極投入古象雄王國考古研究，也符合北京當局反覆強調對西藏擁有主權的立場。總部設於倫敦的英國智庫亞太研究基金會研究員Victoria Jones 向法國24電視台表示，面對一段仍無任何定論，也尚無任何官方論述的歷史，按照自己的意願重新敘述當然更容易。她表示，為了進一步說明中國對西藏的主權所有，北京當局不斷派出考古人員，研究古象雄文明，一是努力證明這個充滿謎團的古國遺址是今日西藏的發源地，二是說明在古象雄的文明是中華文明。

美國智庫美國國家亞洲研究局亞太安全問題專家Nadège Rolland 向記者表示，象雄考古是北京當局以蠶食方法滿足擴張企圖的完美例證。中國通過參與考古研究，推出命名，部署設施、語言、文化、宗教等等，一點一滴地蠶食，直到成為既成事實。

Victoria Jones也同意上述分析，她指出，通過證明西藏是中國的，象雄是中國的，北京當局可以繼續向不丹國、尼泊爾、拉達克或旁遮普邦推進，滿足向西擴張的慾望。

法國24電視台這檔文案結尾時指出，中國試圖借一帶一路倡議，推行自己的模式、自己的主張，在某種程度上按照自己的想法，重塑世界。古象雄只是這種努力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