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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盤沒有下完的棋, 談費城美術館的 Duchamp 展: Dancing around the Br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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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尚吸引很多藝術家,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是怎麼樣煉成如此具有藝術定義權的人的。在 Carlos Basualdo 和 Erica F. Battle 做的展覽里,沒有 « 學術 » 答案。他們用的完全是感性的布展。 非藝術如何成為藝術就和處女如何成為新娘一樣,光靠說是說不出來的,光靠闡釋是闡釋不出來的。你要在做的過程中,在愛的進程里,在機遇的推波助瀾下,你才能感受到杜尚的心思,杜尚的累,杜尚的惶惑和杜尚的快感。這個題為 « 圍着新娘跳舞 » 的展覽就是通過作品體現這心思,這累,這惶惑,這快感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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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Philadelphia Museum of Art 策展人 Carlos Basualdo 專訪 Interview of Carlos Basualdo ( VO )

安東尼

圍着新娘跳舞Dancing around the Bride ( 2012 年10月30日 - 2013 年1月21日),這是美國費城美術館  Philadelphia Museum of Art 正在舉辦的一次很重要的展覽。展覽以馬塞爾•杜尚 Marcel Duchamp 為中心,展示了作曲家 John Cage (1912–1992), 編舞家 Merce Cunningham (1919–2009), 和視覺藝術家 Jasper Johns (1930 生 ), Robert Rauschenberg (1925–2008) 之間錯綜複雜,理不清剪還亂的關係。作為美國第三大美術館,費城美術館早年得到杜尚的藏家 Louise 和 Walter Arensberg 夫婦的捐贈,成為世界上杜尚作品最豐富的美術館,它隔幾年就要辦一次主題展覽。2009 年剛剛辦過以杜尚的作品 Etant Donné 為題,紀念前一年去世的策展人 Anne d’Harnoncourt 。40多年前,就是初出茅廬的 Harnoncourt 作決定收 Etant Donné 這件作品的。( Etant Donné 這件作品有好幾種翻譯,哪一種都不確切,我把它譯成 « 究其然 » )

今年再次舉辦 Duchamp 的展覽,這也給策展人 Carlos Basualdo 和 Erica F. Battle 帶來了挑戰。

展覽中有關機遇的說明
展覽中有關機遇的說明

首先我想談一下為什麼杜尚是一位重要的藝術家。前幾年,藝術家王度在巴黎大皇宮參加三年展,我們在討論藝術創作與社會幹預的問題時,他很認真地說,杜尚是一個他很重視,很尊崇的藝術家。藝術家顏磊從卡塞爾 Documenta 展覽回來之後,越來越喜歡用機會或運氣這樣的表達。無論運氣還是機遇,在英文中就是 Chance, 你要是不知道杜尚愛用的詞,顏磊立刻知道你不明白他在說什麼。2000 年起,收藏家們也借 Marcel Duchamp 的名辦了一個獎,還一定要在蓬皮杜中心頒獎。兩年前,法國人Cyprien Gaillard 得了這個獎之後,作品沒什麼變化,人就像脫胎換骨了一樣。給我的感覺是,無論是藝術家,收藏家或美術館,誰都想從杜尚身上挖出一塊舍利來。

對當代藝術來說,杜尚就是一個藝術的轉化器。什麼東西到了他那裡,他一轉手,一消化,出來的就是美術館珍藏的藝術品。三個小便器,到了他那裡,簽個名,就是三件搶手的瑰寶。美術館搶,藏家搶,美術史也搶。

可是,一百年前,杜尚本人也被社會拒絕過。當時所謂的獨立藝術沙龍不要他的畫。而一百年後,杜尚就像當代藝術的教宗,或者活佛,被供了起來。他的每一句話,都成了金玉良言,被解密,被解讀,然後被重新加秘,成了藝術金字塔頂尖的階層快樂分享的暗號。

Carlos Basualdo
Carlos Basualdo

因此,Carlos Basualdo 和 Erica F. Battle 對展覽的處理讓我格外注意。讓我很高興的是,他們對作品的處理首先是很感官的,怎麼好看怎麼放。Large Glass « 大玻璃 » 這件作品,他們一定要放在一個落地窗前,讓光透過來,透過去,你一定可以穿過作品看到窗外的風景,你也可以通過窗外的光看到碎玻璃紋特有的美麗。

他們對 Cage, Cunningham, Johns 和 Rauschenberg 與杜尚的關係的處理是感性的。Cage 和 Cunningham 是一對同性戀伴侶,Johns 和 Rauschenberg 也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當這兩對和杜尚玩在一起,從作品裡面,你就可以抓到實物證據。從杜尚的作品裡可以看到那兩對的痕跡,那兩對的工作中,你可以知道杜尚在做什麼。你很難說,這一定是藝術上的刻意,但他們玩在一起,當對方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的時候,你的情人,你的哥兒們玩什麼,在你的作品裡也就有了反應。Carlos Basualdo 和 Erica F. Battle 是這種反應的忠實的發掘人。你看他們做的展覽,這五位藝術家的作品就像鏡子一樣,你照我,我照你。這個遊戲可能是藝術愛好者最喜歡的,展覽讓人們不停地去捉藝術家們的迷藏 : 他們是什麼關係 ? 證據在哪兒 ? 哪兒是哪兒? 哪兒在哪兒 ?

當然,杜尚吸引很多藝術家,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是怎麼樣煉成如此具有藝術定義權的人的。在 Carlos Basualdo 和 Erica F. Battle 做的展覽里,沒有 « 學術 » 答案。他們用的完全是感性的布展。 非藝術如何成為藝術就和處女如何成為新娘一樣,光靠說是說不出來的,光靠闡釋是闡釋不出來的。你要在做的過程中,在愛的進程里,在機遇的推波助瀾下,你才能感受到杜尚的心思,杜尚的累,杜尚的惶惑和杜尚的快感。這個題為 « 圍着新娘跳舞 »的展覽就是通過作品體現這心思,這累,這惶惑,這快感的過程。

展覽同時也讓觀眾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如果沒有 Cage, Cunningham, Johns 和 Rauschenberg,杜尚又會是什麼樣的一個結局,杜尚的藝術又會是什麼形態 ? 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假設。但是這四個哥們的出現,無疑也是杜尚的機遇之一。展覽通過 Cunningham 的舞蹈,Cage 的音樂,Johns 和 Rauschenberg 的作品,有聲有色地把一個以杜尚為中心的團隊的默契很靈性地展示出來。杜尚那種一定要把處女變新娘的動力,把小便池定為藝術品的堅決,在四個能歌善舞,想象力無邊界的哥兒們的支持和發酵中,象紅酒一樣越釀越醇。

杜尚的藝術如果把它說穿了,你可以看得到最乾巴巴的實質。但當你聽到象 « 機遇 » 一類的啞謎,你會看到一層脂肪。當你把目光投向究其然 « Etant Donné » 那洞里的裸女的時候,你會被杜尚捉住:你會懷疑這是處女還是新娘,就像當初人們在問這是不是藝術一樣 。

Marcel Duchamp 作品 Etant Donné 究其然
Marcel Duchamp 作品 Etant Donné 究其然

在展覽的最後,你會看到杜尚的象棋,這是一盤永遠下不完的棋。在他生命的最後25年裡,人們以為他再也不做作品了,或者做不動作品了;可杜尚一邊在下着棋,一邊秘密地在從事他晚年最重要的一件作品 « 究其然 » 。

這次展覽成功地通過感性的,故事般的敘述,把性感的,情慾的,淘氣的,糾結的,困惑的,拮據的,才氣的,實驗的元素串了起來,再加上 Philippe Perreno 的聲色點綴,杜尚那最吸引後輩藝術家的最本質的東西被導演進一種好看了的,潤色了的遊戲的樂趣里。

其實,要想完全解密杜尚,光靠這個展覽不夠。還需要再做一個杜尚和 Louise 和 Walter Arensberg 夫婦的展覽。然而即使完全解剖了杜尚,他的路線圖也不可能複製。於是我和 Carlos Basualdo 提到了亞洲的藝術家。讓機會在不同的文化土壤里,在不同的時代語境里產生不同的佳釀,說不定這年份要比杜尚的年份還要好 ! Carlos 說,這個主意好 ! 杜尚沒有下完的棋接着下 !

 

展覽圖冊

Dancing around the Bride
Cage, Cunningham, Johns, Rauschenberg, and Duchamp

ISBN: 9780300189254

Yale University Press

 

" 圍着新娘跳舞"  將於明年 2月搬到在倫敦展出

策展人 Carlos Basualdo

The Bride and the Bachelors: Duchamp with Cage, Cunningham, Rauschenberg and Johns
2013 年2月14日 - 2013年6月9日
Barbican Art Gall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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