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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社會

張倫:“七要講”才是中國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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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新領導發布指令,禁止講“普世價值、新聞自由、公民社會、公民權利、黨的歷史錯誤、權貴資產階級和司法獨立”,是為“七不講”。法國塞爾齊-蓬多瓦茲大學副教授張倫先生在上次《人與社會》談了“普世價值”,“新聞自由”、“公民社會”和“公民權利”的不許講,對中國社會的負面影響。本次《人與社會》專題請他繼續解析“7不講”的後面三個不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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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錯誤不能講是不自信

 張倫:“中共的歷史錯誤不能講”,據說它的前提是要“繼續高舉毛鄧旗幟”。如果說毛的錯誤不能講,那就不會有鄧了嘛!之所以有鄧的時代,就是在以批評、否認毛的錯誤的前提下,才開出一個新的時代。這樣荒唐的提法,我覺得是不自信到極點的一種狀態。一個政黨不能講自己犯過錯誤,不就是“神”了嘛,就是偉大,光榮,一貫正確了。這根本不可能是事實。而且,過去造成的一些錯誤不檢省的話,只會犯更多的錯誤。這是連個王朝的帝王都懂得道理,怎麼現在這些人見識到如此的水準,我真的完全不可理解,不可思議。中共的歷史錯誤不能講,那我們要講什麼?就是中共一貫偉大光榮正確。如果這樣講的 話,就會讓所有人都覺得是滑天下之大稽。恰恰是人們承認自己的錯誤,才能贏得別人的尊重,贏得尊嚴,贏得未來。而對自己的錯誤沒有檢省,用掩耳盜鈴,鴕鳥方式處理問題的政黨,沒有自信,不會贏得人們真正的信任,也絕對不可能有未來。

 中共前後30年的異同

 法廣:習近平最近提出,中共掌握政權後的前後30年不能對立起來,認為都是對的。怎麼會出現這個事兒?

 張倫:我沒有看到具體的提法,因為現在都是各種各樣的說法。但在有一點上他也沒有說錯:這六十年確實是中共一黨統治方式下來的,許多統治方式是始終如一的。比如最近要搞整黨,包括新聞控制,這些東西,都是一直這麼下來的。那30年和這30年,本質上,老實說,在我看來沒有什麼太大差別。

 但另一方面,這30年和過去30年又有一個重要不同:後30年在相當程度上糾正了前30年的一些錯誤,改正了一些做法。比如,給人們更多一些自由,在經濟領域搞市場經濟,給人們一些新的社會空間。這一點,又是這30年跟過去不一樣的。

 那麼,他(習)這個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是說,前30年也對,後30年也對,那麼,如果前30年對,就不會有後30年了;後30年對的話,前30年就肯定是錯。

 如果是說,他要堅持一黨專政的管理方式,前後兩個30年一致的這些東西,這方面,恰恰是後30年發展到今天,要有突破,要有一些新的模式發展出來,才能夠不僅僅對這30年,對前30年和這30年都具有的一些問題,做出一些檢省,提出一些新的提法,做一些新的嘗試出來,來開創一個新的時代。從這個角度講,他這樣的說法,我覺得只能是延緩中國社會進步,對中國的未來,對中國的思想解放都不會有什麼好處。

  權貴結盟 盡人皆知

法廣:7不講里有“權貴資產階級不能講“,你怎麼解讀這個不能講?

 張倫:那當然不能講了嘛!中國現在誰有錢?誰有權?而這個權和錢雙方的結盟,又發展到一個什麼程度?所有中國人,甚至外國人,都心知肚明,當然也是高層心知肚明的事情。你說這些人到底拿了多少錢?貪了多少錢?不要講西方媒體披露出來的關於中共高級領導人家產的問題,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下文,沒有解釋,就講他們現在審判的官員,這個鐵道部部長,貪那麼多錢,這不就是權嗎!“貴”是什麼?是那些與權相連的暴富的商人,是他們給他又送女人,又送金錢。這個 “權貴”形成了現在這樣一個利益結盟,這樣一個集團,這是事實,這也是中共自己現在不得不面對的一個問題,而是結構性的大規模的腐敗,形成利益集團,否則也不會引起人們這麼多的憤怒和反響。

如果這個提法不能提,那你能不能給我提出另外一個提法?到底是什麼樣的提法?我想,這種粉飾太平,掩耳盜鈴的不正視現實的做法都是內里不自信的表現。其實你真正面對這個問題,勇敢地挑戰,才是真正值得肯定的、能最後找到出路的做法。

 司法不獨立 社會不公正

 法廣:傳說“7不講”里最後一個不要講是“司法獨立”,你怎麼看不讓講司法獨立?

 張倫:不讓講司法獨立,那肯定還是要“黨管司法”,“黨大於法”。但問題是,你司法不獨立,怎麼解決中國社會不公的問題?怎麼解決中國這麼多遍地的冤案?怎麼解決司法里的腐敗?如果說,政法委能管理,能辦好這個事情,能很好的給社會以公正的話, 那中國今天所有的問題,我們就不用談了嘛!

古今中外歷史現實都證明,司法獨立程度和社會公正水準有很直接的關聯,司法越獨立,很大程度上就越能清明。而司法一但清明、獨立,這個社會的冤案才能減少,社會才有更多的公正,人們在受到各種各樣的不平,受到冤屈的時候,社會有矛盾的時候,才能有一種司法救濟的途徑。你沒有這些東西,就是以黨的管理方式來辦案,司法不能獨立,那麼中國的社會不公正,不平之氣,暴烈之氣,只能繼續的發展下去。這是完全可以預見的事情。

如果過去黨辦案能解決問題,那就不用等到今天,今天的所有問題我們也就不用談了。所以“司法獨立不讓講”,我就不知道他們到底要講什麼。但事實上,最近我也看到在探討所謂的司法改革問題。比如說,能不能把地方的司法權力直屬歸中央垂直管理等等。姑且這個問題最後能否從根本上解決司法獨立問題我們不講,但這個思考和嘗試的邏輯本身就是司法獨立的邏輯,就是要司法從地方的行政權力當中獨立出來歸中央管。這樣一個做法在做,但是又不準講,就很讓人無法理解。

 

“七不講”造成社會和權力緊張

法廣:那麼“七不講”能否緩解中國社會的現實問題?

 張 倫:這樣的“七不講”的出現,可能是跟中國現在面臨比較深重的一些危機的狀態有關。而面對這樣深重的危機,中共現在鑒於各種各樣利益上的牽葛,政治上的考 量等等,又不願意邁出比較大的步伐,那麼所有的目標,可能就是維護當下的穩定,統一思想,靠這種舊的方式來應付這樣的局面。但是這些問題從根本上是中國迴避不了的。不管你中共發第9號文件,還是發90個文件,這些問題都是中國歷史、當下社會許多不能迴避的問題。而且從這個角度講,只要你不去面對,以掩耳盜鈴和鴕鳥的方式來處理,只會延誤問題的解決。最終你還要回到這些基本的問題上來,所以你怎麼要求不準講,其實人們內心可能還是都要講。社會追求的取向也還要向這方面發展。 它造成的社會緊張和權力的緊張只能更嚴重。

 “七要講”才是中國的希望

法廣:中國的改革與轉型朝着什麼方向走?

 張倫:中國的和平轉型,和平改革漸進, 能夠走出一個可能的方向,其實在我看來,恰恰是“7不講”當中的東西都要講。出於現實的一種考量,我們可以不一定用一種激進的方式講,但是用漸進的方式來講,讓這些東西深 入人心,比如說自由,人權,民主,法治這些慢慢都要講才行。新聞自由,要給人們多一些新聞的空間,這樣才可能真正糾正執政者的失誤,監督腐敗。沒有新聞自由,你談什麼“把權力關到籠子里”?習總講這句話,不是完全一句空話嗎?“公民社會不講”,你怎麼能建設一個新的現代的社會形態?“公民權利不講”,共產黨錯誤的歷史真相不能面對,這些都絕不能有助於中國的社會進步。所以,恰恰是循着現有的法律框架,通過改革的方式,多講這些東西,中國方能夠走出一個希望來。在我看來,也是唯一的一個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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