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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學生罷課風潮:“樂觀,因為我們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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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多年前,一批香港大學生提出的“民主回歸”論在一定程度上扭轉了正在進行中的中英香港前途問題談判的方向;讓面對主權回歸北京憂心忡忡的港人依稀看到了一線“港人治港”,“一國兩制”的民主前景;30多年後,新一代香港大學生重新走上街頭,決心讓他們的上一代人日漸縹緲的民主夢想變成現實。由香港8個大專院校學生會組成的香港專上學聯9月初宣布將罷課一周,更年輕的一代也在中學生團體學民思潮的帶動下,宣布加入公民抗命的行列,抗議中央政府違背承諾,阻止香港實現名副其實的特首普選。

2014年9月13日香港中學生政治組織“學民思潮”和由88所學校學生組成的中學生政改關注組宣布9月26日罷課一天。他們在政府總部門外發表罷課宣言《中學生罷課宣言 — 我們的未來,我們會奪回來》。
2014年9月13日香港中學生政治組織“學民思潮”和由88所學校學生組成的中學生政改關注組宣布9月26日罷課一天。他們在政府總部門外發表罷課宣言《中學生罷課宣言 — 我們的未來,我們會奪回來》。 圖片來源:學民思潮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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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青年學生的熱情讓執政者想到了顏色革命,而在年輕人來說,實現名副其實的民主選舉“關乎這代人以至下一代人的未來”。香港中文大學學生會會長張秀賢9月1日在開學典禮上宣布罷課決定時指出:面對人大推出普選方案,港人已經“避無可避,亦退無可退。”

“人大的方案不是不完善,而是不含選擇”

張秀賢:我想,罷課是要給所有的學生,特別是大學生和中學生一個機會,去表達他們對政改的意見,尤其是我們都反對人大的決定。所以,我們發起罷課其實是一種溫和的不合作運動。但是,如果在這之後,北京仍不回應民意的話,我們應該讓行動升級,因為現在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時刻。我們希望北京看到強大的民意,做出一點回應。

法廣:北京方面提出希望港人接受目前這個也許並不完善的選舉方案。在您看來,人大提出的普選方案的問題僅僅是不完善么?為什麼香港的泛民主派和大學生不能夠接受目前這項方案?

張秀賢:這個方案不是不完善這麼簡單,而是我們沒有真正的選擇,只能在中共能控制的人中選擇,有些民意比較高的候選人並不能成為特首或者進入選舉。而且,北京方面還說,這個方案可能十年、二十年內都不會改動。所以,現在不是我們支持不支持(這個方案)的問題,而是北京是不是看到民意,是不是聽到香港人的聲音。現在北京說目前人大的這個決定在往後的日子裡可以繼續使用。所以,如果現在我們接受這個政改方案,我們就永遠也不可能修改這個方案,如果我們現在接受這個決定,我們在將來也沒有很多可以修改的空間。

法廣:無論是大陸的官方媒體,還是香港的親北京媒體近期都強調學生罷課是受到了某些政治團體甚至是境外勢力的操縱。您從中學時代就參加社會運動,能否解釋一下參加社會運動的理由?目前的罷課活動與政黨的操縱、與泛民主派政治團體有怎樣的關係?

張秀賢:參與學運是比較個人的選擇,我們希望參與學運可以改變政府以及社會上的一些問題。我想,參加社會運動的人都比較有獨立的思想,不像北京說的那樣(是被操縱)。現在,學生和政黨或泛民主派的關係也不像他們說得那樣緊密,我們和這些團體還是有距離的,因為我們的方法和我們的思路也不一樣,比如我們的公民提名方案或者公民抗命的方式、我們的(公民抗命)時間安排或者我們爭取的一些目標都和他們不一樣,立場也不一樣。所以,很難說政黨在控制學生。學生有自己的想法。

每一次社會變革,學生都曾扮演重要角色

法廣:學生目前計畫罷課一周。在這種大規模的集會活動中難免會出現暴力,學生會準備如何面對、控制可能出現的暴力呢?

張秀賢:我們計畫(安排)一些同學負責強大的保安工作,特別是我們要防一些亂子,不論是(來自)激進民主派還是(來自)建制派的人士。這些都還在討論,但是,在過去的行動中,比如7月2日的公民抗命,我們並沒有出現暴力的行為,所以,我非常有信心,在罷課集會上不會出現暴力的場面。

法廣:的確,七一遊行的時候,學生已經預演了一次“佔中”行動,您自己也在被抓捕之列。有過這樣一次經歷,您對這次罷課活動是否感到憂慮?是否擔心發生同樣的情況?

張秀賢:我相信應該沒有,因為罷課比較和平,法律是允許的,所以現在沒有太大的憂慮,但我希望香港市民明白,支持學生的行動。

法廣:學生的主要任務是學習。您為什麼覺得參加這樣一個政治話題的社會運動很重要呢?為什麼年輕人應該參加這樣的活動?

張秀賢:學生除了讀書,也還要關心社會,學生也是社會的一份子呵!而且學生也有時間去聯合其他力量推動社會進步,如果學生也不站出來的話,其他人不會有這麼大的力量去改變這個社會,過去,每一次社會變革中,學生都扮演過很重要的角色,比如五四運動就是大學生罷課最後促成政府做出改變。

“我們想要的不單是投票權”

黃之鋒是中學生團體學民思潮的召集人,也是2012年誕生的這個定位為政治團體的學生組織的發起人之一,那時他只有15歲,當時,香港政府在北京壓力下試圖推行的國民教育課程引發社會強烈反彈,學民思潮應運而生。

為什麼如此關注政治議題?如今17歲的黃之鋒這樣回答說:

黃之鋒:因為學生也是這個社會的公民,我們應該發聲,我想,每個年輕人都應該有機會去關心政治,對於我們來說,年輕人有權去確定他們的未來。而且,我們希望去反對(當時)那個國民教育課,那是一種洗腦教育。

法廣:在目前的爭普選行動中,有人把準備罷課抗爭的中學生比作中國大陸六十年代中期出現的紅衛兵。你們對此有何想法?

黃之鋒:香港人非常和平理性,我們雖然計畫罷課,不去上學,但我們是罷課不罷學。我們不是紅衛兵,因為我們非常和平理性,我們(的罷課活動)不會出狀況,我們也不會有人身攻擊,這與當年的紅衛兵不同。

法廣:中學生還是未成年人,官方輿論一再說有政黨組織操縱學生。學民思潮作為中學生罷課的發起人如何看這種觀點?你們與政黨團體,比如香港民主派政黨有何聯繫?

黃之鋒:學生思潮是一個獨立組織,與其他政黨沒有任何聯繫,沒有任何政黨或群體能操縱我們。就我們這些學生而言,我們非常中立,我們有自己的立場,但我們不被任何政黨操縱。

法廣:這個年紀的確是應該上學讀書的年紀。為什麼會在上學與參加社會活動、關心政改這兩者間選擇後者?為什麼政改議題對於中學生來說也很重要呢?

黃之鋒:因為學生希望能確定他們自己的未來,他們期望在2017年的時候,在他們長大的時候,能有權利去投票,能有一個真正的普選,所以他們願意參加罷課。北京方面(提出)的選舉方案只是讓那些親中的、愛國愛黨的人參加,那些支持民主、自由的人是不能參加這些選舉的。

我們想要的不單是投票權,更重要的是要有選擇的權利,現在的選舉(方案)根本沒有給我們選擇。(讓)不同政見、不同觀點的人也能參加選舉,這才是公平選舉。

社會運動就是要讓不可能變成可能

法廣:目前北京方面立場非常強硬,你們是否擔心這樣的罷課行動最終會與北京發生更尖銳的對立、更激烈的衝突?

黃之鋒:我們不太擔心這樣的對立,因為雖然我們的立場不同,但我們相信,我們參加學生運動,不是看到希望才堅持,而是堅持才能看到希望,所以我們不會害怕。社會運動就是要讓不可能變成可能,所以我們會堅持下去。(也)希望更多的華人能關心香港的發展,因為,如果香港有普選的話,那就意味着中國共產黨管治下地方,第一次可以有真正的普選。

法廣:你對這樣的前景抱持怎樣的希望呢?

黃之鋒:我們還是很樂觀,因為我們不會放棄。

樂觀,因為不會放棄。

80年代初期對香港實現民主充滿希望的香港青年在此後的30年間始終是爭取民主、維護自由權利的重要力量。89年積極聲援北京天安門廣場上的學運之後,他們參加了2003年港人反對就《基本法》第23條立法的七一大遊行,2012年,他們又全面動員,逼迫港府最終撤回國民教育課程。在圍繞2017年特首普選的討論中,學生們顯得比他們的長輩更為迫切地希望實現名副其實的普選,他們擬定了自己的特首選舉辦法建議,他們的方案於2014年6月底,與政治團體“人民力量”的方案,以及政黨聯合組織“真普選聯盟”的方案共同提交民間公民投票表決。“七一”數十萬人大遊行之後,近兩千青年學生徹夜預演佔領中環,於7月2日清晨遭警方強力清場,五百餘人被捕,張秀賢就是其中之一。

2014年9月11日香港專上學生聯合會發表罷課宣言,確定於9月22日起罷課一周,抗議人大常委會通過的香港特首普選方案。目前已經有20餘所大專院校決定參與罷課行動。
2014年9月11日香港專上學生聯合會發表罷課宣言,確定於9月22日起罷課一周,抗議人大常委會通過的香港特首普選方案。目前已經有20餘所大專院校決定參與罷課行動。 香港專上學聯臉書

香港中學生團體學民思潮發出的罷課宣言。
香港中學生團體學民思潮發出的罷課宣言。 圖片來源:學民思潮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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