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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

張倫:習近平清除腐敗與清除黨內異己兩位一體

周永康將在天津受審,周永康以中共前常委之高位,落到如此下場,應被視為是習近平打擊利益集團的巨大勝利,或者也只不過是清除了一個政治異己而已。前段時間,有美國學者預言中共統治進入殘局,習近平下決心清除周永康,證明他的反腐決心,是否有利於挽救中共的命運?就此,法國巴黎蓬圖茲瓦大學副教授張倫認為,周永康即將受審,證明習近平的權力得到進一步鞏固,但是習近平如果指望以這樣一種反腐的方式使得自己的權力能夠得到長期的鞏固,這是不能成立的。

周永康與已故的前中共軍委副主席徐才厚
周永康與已故的前中共軍委副主席徐才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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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廣:在這個時候起訴周永康,周永康即將在天津受審,政治意義在哪裡?

張倫:這一事件明顯證明習近平的權力得到進一步鞏固。同時習近平和王岐山也想通過這樣的一個審判來為他們所說的反腐運動、司法公開、司法獨立建設有所表示。至於說殺雞給猴看,立威,震懾其他的貪官也是其中應有之義。

法廣:周永康被定了三宗罪,受賄,濫權,泄密,你覺得這不是縮小了定罪的範圍,政治性的罪行完全被排除了。2014年12月,『人民日報』的一個官方微信曾發文斥周永康所作所為“已與叛徒無異”。三月份最高檢也暗示他搞分裂活動,如何看現在的這一定罪?

張倫:三月中旬的時候,最高法院的一個報告裡面提到要清除周永康、薄熙來非組織政治活動影響這樣一個說法,當時引起了國內外很多的評論。這樣一個說法,讓許多人想起過去所謂的“叛黨集團”“路線鬥爭”,這是年齡稍微大一點的中國人都熟知的一些以往的故事。現在的起訴沒有提這些,只提出受賄、濫權、泄密三項罪名,確實給人一種縮小定罪範圍的感覺。這裡面不外乎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官方的機構本身缺乏有效的協調,不同的部門在對這一事件表述的時候,有時會拿雞毛當令箭,會根據一些不同的內部講話,或者自己也要表現對習王的忠誠,說出一些出格的話: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反應比較強烈,使得他們在最後的起訴書中有把這些內容收回去了。不管怎麼說,這樣幾種罪名出來,恐怕是最低限度起訴周永康的罪名,如果真正按照這已定的三宗罪追究起來,裡面恐怕還有種種文章,如果還想延追的話,恐怕也會定下非常嚴重的罪行。

法廣:考慮到共產黨官員腐敗的深重和普遍的程度?習王對周的做法,我們到底應該看作是清除腐敗還是清除異己?

張倫:我想在今天的中國,在習李主持下的這樣一場反腐運動,這兩者是完全不可分的。在習的意思裡邊,鞏固個人權力,包括如何保衛紅色江山,整頓吏治,包括藉此平抑社會的不滿,因為中國現在有太多不穩定的因素。鞏固權力,保江山,維穩,三者在反腐的問題上是一體的。從這個意義上說,反腐也是真的,清除異己也是真的。我們看得很清楚,到現在為止,還是有很強的政治鬥爭的色彩。人所周知,到現在為止,紅二代除了薄熙來因為涉及權爭之外,我們看不到紅二代在反腐運動中受到多大的打擊。因為,習近平一個非常重要的支持他的政治力量是紅二代,當然,這並不意味着在他坐穩了江山,鞏固了政權以後不會反過來動手清除其中的一些人。

法廣:習近平拿下周永康,與利益集團的鬥爭是不是可以說取得了一個重大勝利?美國中國問題專家沈大偉說,中共的統治進入了殘局。習下決心清除腐敗,打周永康這樣的大老虎,是不是說,這樣下去,中共的前途會變得光明起來?

張倫:從長遠的歷史角度看,如果僅以這樣的一個反腐的方式,不做一些根本的制度上的調整的話,這樣的運動只可能起一時之效,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比如薄熙來在重慶唱紅打黑的時候,製造了許多冤假錯案,今天以這樣一個基本上是暗箱操作的方式來進行反腐,這裡面到底存在多少問題,存在不存在逼供信的問題?我多次說過,反腐這種方式,從人們那裡得到的支持往往是帶有一種泄憤的這樣一種社會心理反應,這樣一種支持是對過去的一種清算。但對未來來說,我們現在還看不出富有建設性的能夠保證中國社會將來能夠長治久安的措施。現在提依法治國,我們也沒有看到依法治國有特別的進展。同時我們知道,官方抓捕了許多維權人士,完全是違背中國自己的憲法和自己的法律規定的。從這些角度看,反腐即使現在一時讓人們高興一下,強化了人們的一些期望,但並不能保證中國未來的長治久安。比如,現在準備要審判周永康跟一年多前審判薄熙來比較,人們的情緒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反腐的效應只能是遞減的,現在人們對周的事情反應非常平淡,並不特別在意,同時,中國的社會不滿仍然還在積聚。一個政府,一個執政黨,如果指望以這樣一種反腐的方式使得自己的權力能夠得到長期的鞏固,能夠得到社會的支持,能夠保證社會的穩定,我的基本判斷這是不能成立的。因此 ,中共面臨的挑戰仍然是巨大的,中國的最根本的問題可能還是政權的合法性危機,面對中國的社會分化,必須從制度上進行一種根本的再造,才能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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