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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破空:國會山事件震動世界,兩個美國的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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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總統大選歷來是一件廣受關注的世界大事。2020年的美國總統大選更超過以往,從選前充滿火藥味的角力,到選後爭議不斷的陰謀論泛濫,導致選舉結果受到質疑。直至1月6日,兩院議員齊聚國會大廈,見證選舉人團投票結果的認證程序。就在這一天,卸任總統特朗普的支持者衝進國會大廈,上演了一場震驚世界的激烈的抗議事件。

特朗普支持者衝擊國會大廈 2021年1月6日
特朗普支持者衝擊國會大廈 2021年1月6日 REUTERS - JIM URQUH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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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重壓力下,特朗普最終做出表態指出:儘管他“完全無法認同大選結果”,但會保障在“1月20日有序過渡”。如何評判本次大選引發的暴力抗議事件?特朗普將在美國歷史上留下怎樣的印記?對此,我們連線到紐約政治評論家陳破空先生,請他來闡述一下看法。

法廣:1月6日,特朗普支持者衝入國會大廈,國際嘩然。您如何評判此一事件?

陳破空:1月6號發生在美國國會山的衝擊事件震動世界。可以理解的是,因為美國是一個大國丶超級強國,國會山又是美國政治的重要象徵。但是這樣的事件在其他國家發生的話,不會(引發)大驚小怪,像法國的黃馬甲運動是異常的猛烈丶而且持續時間很久丶破壞力也非常大;另外,在去年夏天所發生的美國的黑命貴運動,以及帶來的打砸搶,也都是規模巨大,打砸搶的範圍也是很兇猛;另外在其他國家和地區都發生過佔領立法會丶或者衝擊立法會的情況。

但是美國這次國會山被衝擊,為什麼震動這麼大?除了美國是個大國之外,這次實際上是一個矛盾的總爆發,就是兩個美國的較量丶兩個美國的角力,一個是體制內的美國,一個是民間的美國。就像1月6號,因為在國會山要認證選舉人票丶認證拜登的選舉人票,這是體制內的多數的政治人物或者政客都認定的。但是民間支持特朗普的聲勢很大,他們對選舉結果不認同丶持反對的態度。再加上左派媒體丶尤其社交媒體丶主流媒體對輿論的一邊倒的封殺丶一邊倒地反特朗普丶一邊倒地庇護拜登,這就激起了這次的更大的怒火。所以這次是怒火的總爆發,集中爆發在國會山莊,部分民眾衝進了國會山,跟警方發生了衝突,並且導致了人員的死傷。這個事情很複雜,既有特朗普民眾的這種憤怒和情緒化衝入,也有極左派-安提法-這些極左勢力的搗亂。他們在慫恿民眾衝入國會山莊,要求警察離開崗位。另外也有警察和特工的慌亂,對手無寸鐵的示威者的開槍,比如說那位前航空小姐的死亡,現在美國激起了爭議,司法也進入了調查。也就是說,各方都顯示出了失態的一面。

但是這次事件能夠在短時間內落幕,也顯示了美國民主和憲政的穩定。美國民主和憲政歷經兩百多年,不會因為這些浪花丶這些衝突而受到極大的破壞。實際上從中共的官方媒體也可以看出來,他們看到:事件在幾小時之內就和平地落幕,整個美國歸於平靜,中共官方媒體流露出感到失望的這種調子。

法廣:特朗普是諸位美國現代總統中第一位公開質疑投票結果的總統,而這一投票結果是得到了美國當局和司法機構認證的。他為什麼要堅持這樣做,並且還得到了一些民眾的支持?

特朗普在當代看上去,似乎是質疑選舉結果,其實,在2000年民主黨的總統候選人戈爾也質疑過選舉結果。後來進行法院裁定。再早些時候,美國建國之初的19世紀,有多次落敗的一方沒有承認選舉的結果,後來由選舉人團進行協調或者是國會進行協調,甚至有翻轉結果的,在美國歷史上也不乏先例。這次美國的選舉爭端,鬧的是比較大,除了特朗普的支持者不服丶特朗普本人不服之外,也是動員了整個的社會力量。但是從法律上來講,特朗普有他的權利丶他的支持者有權力去質疑選舉結果。至於法院怎麼裁決;是法院的事。但是法院的多數裁決都對特朗普和特朗普的陣營不利,對特朗普的支持者不利。這是現實的一個存在。

至於認證,它分幾個步驟來認證,除了選舉人團12月14號丶後來是1月6號國會的認證,在國會認證之後,看上去特朗普就承認選舉結果了,同意和平有序的轉移權力。所以在這之前的紛爭也就暫時告一段落。不過,這一次特朗普不認同這個選舉結果,更重要的是:選舉的確存在着重大爭議丶的確有很多的疑點。因為在各個州丶尤其在搖擺州,發現了大量的事實,證明了一些選舉是不合法丶不合憲的,還有些選票超出選舉人的情況,或者有選民的地址丶年齡丶戶籍丶各方面都有爭議,民間有爭議丶法院也有爭議。所以官司還並沒有結束,雖然大多數官司對特朗普陣營不利,但是並不意味着官司就此結束了。所以在這個時候,經過了1月6號的認證之後,各方平息下來,應該說,再次地顯示了美國民主和憲政的權威,民主和憲政的穩定。

法廣:衝擊國會大廈事件平息後,特朗普面臨眾叛親離,多名高官請辭,共和黨內部也不乏譴責之聲。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這樣一種局面?

陳破空:表面上看來,在1月6號的國會山事件之後,這個事件對特朗普不利。因為在此之前,輿論丶就是民間各方面對特朗普還是有利的。共和黨內也有不少人站出來丶議員站出來,要挑戰選舉人票。但是,國會山衝擊事件發生之後,形勢急轉直下,朝着對特朗普極不利的方向發展。標誌性事件就是:共和黨參議院本來有13位議員要挑戰選舉人票,結果有六到七位都放棄了挑戰。後來在經過了半夜的辯論之後,比預先更快的通過了對拜登的認證。然後,民主黨議員趁機對特朗普發起了譴責,甚至提出要彈劾。而左派媒體是總動員,還有社交媒體總動員,圍剿特朗普,對特朗普構成了巨大的壓力,加上政府內各個政府部門都顯示出維護法律秩序的這一個方面,所以潛在的對特朗普也不利。

另外特朗普的內閣成員出現了先後多名成員的辭職,對這個辭職,有不同的理解。有一種解讀認為:特朗普政府在最後遇到了危機,出現眾叛親離,所以這些議員都紛紛跳船,但是另外左派和民主黨有另外一種理解,認為:這些辭職的特朗普的這些部長或者閣員是為了逃避憲法修正案第25條的責任。憲法修正案第25條是他們內閣成員和副總統可以一起來罷免總統,說是總統無法實施或者無法履行總統職務的時候,他們可以罷免總統。但事實上,憲法修正案第25條主要指:總統是出現健康問題不能實施的時候,是可以啟動(罷免)。現在民主黨就看到憲法25條不能夠實施,所以採取的就是要彈劾,通過眾議院啟動彈劾的方式,再次彈劾特朗普。但是他們彈劾的目的,眾議院是可以簡單通過,簡單多數通過,因為民主黨佔多半數,但是參議院顯然會受到共和黨議員的抵制,而無法通過三分之二的彈劾門檻。之所以眾議院議長佩洛西和民主黨堅持要彈劾,是因為他們要剝奪特朗普捲土重來的機會,就是說,如果遭到彈劾的話,特朗普就不可能在四年之後丶再次宣布競選總統,這是左派目前的想法。

法廣:您如何評判推特等社交媒體封閉特朗普賬號的做法?

陳破空:推特丶臉書等社交媒體封殺特朗普的賬號,在美國引起極大的爭議。一方面可以看到,左派媒體丶包括一些公司社交媒體丶對特朗普的封殺和反對,達到了一個高潮。因為這次國會山事件對他們來說,也是一次機會。他們在選舉前丶選舉中丶和選舉後,都是反對特朗普的,跟體制內的建制派的反特朗普的勢力是合流。這也是今年選舉造成一邊倒的原因。民間有強大的支持特朗普的力量,但是左派媒體丶主流媒體丶和建制派體制內的確實強大反川力量,就構成兩個美國的角力。

推特和臉書封殺特朗普的賬號,一方面是根據聯邦通信法230條未經修改,他們有這樣的特權去封殺他們自認為不恰當的言論,由他們自己覺得去判斷。但是另一方面,跟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丶保證言論自由也是相矛盾的。因為這個做法讓人聯想到共產中國,共產黨統治的國家封殺言論丶封號丶禁言,這就給中共方面找到了一些口實,說封號丶禁言不僅是我們中國所做的事情,美國也在做。當然這個做法的主體和客體都不一樣。

中國那邊封號丶禁言是政府針對人民,而在美國這邊,封號丶禁言是民間機構丶民間公司在針對領導人,針對總統。這是完全相反的。在中國那邊,人民沒有言論自由,但是領導人卻有無限的言論自由,尤其最高領導人,可以隨意的說什麼丶做什麼丶寫什麼。在美國這邊剛好相反,人民的言論自由基本上得到保障,但是領導人的言論自由,現在看來,是受到了約束。尤其像川普這樣的政治素人丶體制外的政治家丶企業家出身的草根總統,受到了左派媒體的封殺。

推特的禁言開了一個非常不好的先例。推特公司之所以反特朗普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特朗普是反全球化,而推特丶臉書這些高科技公司,都是主張全球化的公司 。希望到全球化謀利。特朗普主張美國優先,對全球化運動是一個重創,這些大公司-包括華爾街公司丶跨國公司丶好萊塢的富豪丶高科技公司-都集體的反特朗普,就是為了繼續他們的全球化,哪裡便宜就到哪裡賺錢,並不顧美國本身的利益,也就完全不在乎“美國優先”,這是跟特朗普和特朗普支持者構成的嚴重的價值對立,和理念的衝突,在這方面最後爆發出來的這些事情,也是整個從經濟到政治丶到全球格局的這麼一個深刻的根源。

法廣:特朗普是一位頗具爭議的人物。您如何評價他在過去4年的執政生涯?他將在美國歷史上留下怎樣的印記?

陳破空:特朗普之所以飽受爭議,他是美國244年歷史上第一個建制派以外丶體制以外的政治素人丶民間的草根總統。特朗普一上台,就體現了一個特製:非傳統丶非典型丶甚至非美國的特質。在過去四年中可以看到,他是以企業家精神在執政,效率很高丶成就很大。企業家的精神主要就是節約成本丶開源節流丶盡量的創大收益。他建立的是一個符合共和黨理念的小政府丶大社會,就是盡量發揮公司和民間的活力。而政府儘可能的給予支援,而且他奉行美國優先丶美國再次強大的理念,所以在他執政的時候,在大瘟疫發生之前,他所創造的經濟奇蹟,在短短三年就達到了美國半個世紀的最好狀況,最高的就業率丶最低的失業率丶最高的股市和最繁榮的經濟丶最強勁增長的製造業。所以這些都可以說,在內政上留下豐功偉績。

另外在外交上,他以最有效率的姿態丶以秘密的外交丶完成了很多和平使命。比如說,在中東締造的一場接一場的和平,讓更多的阿拉伯國家一個接一個的承認以色列。之後,就在他卸任前10多天,還取得了卡塔爾和周邊國家的和解。這都是在美國的斡旋下取得的重大中東成就。這是幾十年以來,中東未能獲得的和平成就。另外,特朗普還在巴爾幹半島締造了和平,就像在塞爾維亞和科索沃的和平,互相的和解和承認。所有這些外交成就,足可以獲得諾貝爾和平獎。

但是,左派媒體沒有報道,主流媒體予以封殺丶或者予以迴避丶或者輕描淡寫,國際上也是如此。也不可能有諾貝爾和平委員會來提名他。就在於反特朗普的體制內的勢力和建制派的勢力,不僅在美國的體制內,在西方各國的體制內,都是反特朗普的。因為他們看不慣特朗普的這個作風丶獨立特行丶不同建制派的領導人。所以從美國國內建制派到西方歐洲國家法國德國這些建制派,都是反特朗普的勢力,還包括澳大利亞丶加拿大等等。所以跟美國國內民眾對特朗普的強大支持就形成了反差,這個反差當然也反應了特朗普的兩個硬傷:一個就是不善於處理關係,尤其不善於處理跟建制派和媒體的關係;另外一個就是說話率性丶隨意,有什麼說什麼,所以如果說“聽其言丶觀其行”,觀其行,他的成就很巨大。內政的成就很巨大,反擊共產中國也達到了最高的力度。在亞洲形成了因太聯盟,對中共形成了最大的圍困;從觀其言來說,它可以受到建制派或者被稱為君子的建制派對川普有本能的反感,再加上左派媒體的圍剿。所以特朗普這次的失敗應該是一個悲劇。對特朗普的支持者來說,今年的大選也是一個悲壯的歷程。

總結起來說,圍繞特朗普的爭議,除了他是一個政治素人丶是來自於民間的草根總統丶民間企業家,他關鍵是有兩個硬傷是供後來的政治家要吸取他的經驗和教訓。這兩個硬傷就是:沒有處理好跟建制派和媒體的關係;另外一個硬傷就是;他的口無遮攔的表述方式,是為西方的民主社會或者是主流社會建制派所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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