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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龍重申不排除向烏克蘭派遣地面部隊:絕不排除任何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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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9日,法國總統馬克龍在接受英國《經濟學人》雜誌專訪時就俄烏戰爭表示:“我有一個明確的戰略目標:俄羅斯不能在烏克蘭獲勝”,並指“如果俄羅斯在烏克蘭獲勝,我們在歐洲將不再安全。誰能假裝俄羅斯會就此罷手?”

法國總統馬克龍資料圖片
法國總統馬克龍資料圖片 © 法新社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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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被記者問及:“您在(4月25日)索邦大學的演講中說:歐洲可能會滅亡。這意味着什麼?這關係到什麼?”

馬克龍回答說:“我指的是(法國作家)保羅·瓦勒里(Paul Valéry)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所說的話,他說我們現在知道文明是可以滅亡的。首先,因為我們面臨軍事、地緣政治和安全風險。歐洲並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區,即使歐洲大陸現在擁有堅實、完整和有效的武裝力量模式,例如法國軍隊。然而,當我們把歐洲作為一個整體來看時,我們會發現它在國防和安全方面的投入遠遠低於美國或中國,而且歐洲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核)擴散捲土重來的全球環境中:不僅有俄羅斯,還有伊朗和其他大國”。

馬克龍說:“高強度戰爭不僅正在歐洲土地上捲土重來,而且是由一個好戰的核大國發動的。所有這些都意味着歐洲必須理所當然地捫心自問其軍事保護問題。事實上,歐洲必須做好準備,正如我早在2019年就在接受你們的專訪中所說的那樣,不再享有美利堅合眾國的保護。我們必須做好保護自己的準備”。

馬克龍補充說:“其次,歐洲面臨的挑戰是經濟和技術方面的。沒有經濟繁榮,沒有能源和技術主權,就不可能有強國。我們在這場侵略戰爭期間就看到了這一點,當時歐洲的生產模式嚴重依賴俄羅斯的天然氣,法國的依賴程度要低於其他國家。因此,我們需要建立我們的主權、我們的戰略自主、我們在能源、材料和稀缺資源方面的獨立性,以及我們在關鍵技能和技術方面的獨立性。我們已經開始了這種覺醒。近年來,我們作出了巨大的貢獻,但今天我們還沒有走到盡頭。我們需要更強大、更有力、更激進”。

馬克龍說:“此外,與其他大國相比,歐洲的人均財富還不夠多。在我們重新配置生產要素,無論是清潔技術還是人工智能的時候,我們最大的抱負就是成為一個對這些重大投資有吸引力的大陸。我們的雄心是確保這些顛覆性技術不會首先在其他地區發展,要麼是因為這些技術在其他地區得到了大量補貼和鼓勵,比如在美國對人工智能的大量投資;要麼是因為這些技術的生產要素在其他地區要便宜得多,比如在美國或中國”。

馬克龍說:“第三,歐洲受到這場民主危機的影響。我們是發明自由民主的大陸。我們的社會制度以這些規則為基礎。現在,我們正受到社交網絡、社會生活數字化以及民主運作方式所造成的脆弱性的衝擊。民主的脆弱性,尤其是在選舉期間,助長了這種反自由主義或我們現在所說的非自由主義的衝動。這種脆弱性是因為我們的年輕人濫用屏幕和數字技術,而我們的社會也因為這種濫用而發生了變化”。

馬克龍說:“這就是我們歐洲面臨的三重生存風險:軍事和安全風險;我們的繁榮所面臨的經濟風險;內部不協調和民主運作受到干擾的生存風險。毫無疑問,這三重風險近年來都在急劇加劇。此外,在這場大流行病後,我們低估了這些緊張局勢,儘管歐洲開始對其作出反應,但過於膽怯,有時甚至有些為時過晚”。

當被問道:“您說到這些力量彙聚在一起。它們會導致逐漸滅亡嗎?還是突然滅亡?”

馬克龍說:“事情可以很快就分崩離析。在歐洲和其他任何地方,它們都會引發憤怒和怨恨。我們的同胞感受到了這一點。這滋生了恐懼和憤怒,助長了極端情緒。事態升級的速度比我們想象的要快得多,導致的滅亡也比我們想象的要殘酷得多。我最感興趣的是抵禦這場運動,並證明新的開始是可能的。事實上,我們近年來作出的所有決定都是我們十年前沒有作出的。我們的反應更快、更好、方向正確。但是,我們社會中的風險、威脅和頹廢正在加速,以至於我們現在需要更深刻的應對措施。從根本上說,我們需要建立一種新的模式。歐洲新的地緣政治、經濟和社會模式”。 

當被追問:“讓我們逐一分析這些風險。我們先來看看我們大陸面臨的地緣政治威脅:俄羅斯。您如何描述這一風險?俄羅斯會發動新的侵略嗎?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怎麼做?”

馬克龍說:“俄羅斯的威脅我們知道,也一直看到。我代表所有歐洲人,特別是德國和法國發言,因為我們負責挽救《明斯克協議》和‘諾曼底進程’。我們走外交路線是正確的。我對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並不後悔。這些步驟無疑減緩了事態的發展,但也使我們能夠在普京問題上建立起歐洲的共同訴求。和平的力量、平衡的力量。已經發生的變化是俄羅斯的變化,我們必須適應這種變化。俄羅斯作出了選擇。它在2014年作出了選擇,通過一次性事件。但最重要的是,俄羅斯在2022年2月作出了規模完全不同的激進選擇,即徹底改變邏輯,換言之,放棄尊重國際法和參與國際論壇”。

馬克龍說:“自2022年以來,普京本人從未參加過 二十國集團(G20)會議,他也被排除在八國集團(2014年改為七國集團)之外。俄羅斯決定違反國際法,侵犯一個被安理會常任理事國承認的國際公認邊界。在這種程度上,以這種一致性,是史無前例的。俄羅斯還犯下了戰爭罪,同樣也是史無前例的。它在歐洲領土上對一個主權國家發動了這場侵略戰爭”。

馬克龍說:“這種轉變也不應被低估。在(被俄方佔領的烏克蘭四)州的問題上,俄羅斯曾試圖構建一種法律屏障,但後來放棄了。許多人低估了2022年2月至4月間發生的轉變。今年2月,俄羅斯還在試圖用‘特別行動‘這一概念來表述符合國際法的說法。現在,俄羅斯自己使用了‘戰爭’一詞,並假定這是戰爭。它超越了所有框架,基本上回到了全面戰爭的邏輯”。

馬克龍說:“自2022年以來,俄羅斯通過普京總統本人的聲音,越來越多地增加了明確的、有時是不受約束的核威脅,並有計畫地這樣做。它還增加了混合性,挑起和助長有時潛伏在其他領域的衝突。它還在太空和海上增加了侵略和威脅,並增加了網絡和信息威脅以及規模空前的攻擊。現如今,俄羅斯已成為一個裝備精良的大國,繼續大規模投資於各類軍備,並採取不遵守國際法、侵略領土和侵略所有已知衝突領域的立場。如今,它還是一個在任何可能的地方破壞地區穩定的大國。因此,俄羅斯通過其行為和選擇,已經對歐洲人的安全構成了威脅。儘管法國、德國和美國作出了種種努力”。

當被問道:“但什麼時候呢?如果俄羅斯試圖攻擊另一個非北約成員國,會發生什麼情況?作為北約成員,我們歐洲人有義務作出反應嗎?”

馬克龍說:“每次都必須視情況而定。烏克蘭的情況就是如此,它不是北約成員國,但卻在歐洲的土地上,距離我們的邊界1500公里。另一個史無前例的舉動是,歐洲人在24小時內就作出了反應,在入侵當天就召開了會議。法國當時是歐盟輪值主席國。我們立即制裁,原則上決定支持烏克蘭。然後,在幾個月的時間裡,我們作出了越來越強硬的決定:我們交付了坦克,然後交付了中程和遠程導彈,以保護和打擊俄羅斯佔領的烏克蘭領土,以及交付防空系統。我們還決定為烏克蘭開闢一條通往北約和歐盟的道路。因此,我們已經取得了巨大進展,向一個不是北約成員的國家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援助,因為它正在遭受攻擊,因為這關係到我們的安全”。

馬克龍說:“除此之外,我們在2月26日與所有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也就是當時的二十多位歐洲和非歐洲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在巴黎作出的決定已經付諸實施。今天,我對加拿大人和美國人,以及英國人和歐盟成員國的堅定承諾表示歡迎。我們共同決定更進一步,即在烏克蘭生產(武器),在烏克蘭培訓,更好地保護白俄羅斯和摩爾多瓦的邊界,並在烏克蘭領土上進行維修(裝備)。我們還建立了新的聯盟,例如中程導彈聯盟,該聯盟已經取得了一些初步成果,我們將在今年夏天之前提高能力並交付。我還想重提2月26日著名的戰略模糊,它應該讓普京相信我們下定決心,他可以斷定我們的決心”。

當被問道:“您是否堅持您關於派遣地面部隊的說法?”

馬克龍說:“當然。正如我所說,我沒有排除任何東西,因為我們面對的是一個不排除任何東西的人。毫無疑問,我們在對一個不再有任何限制的侵略者制定我們的行動限制時過於猶豫了。我們的能力在於可信,在於繼續提供幫助,在於為烏克蘭提供抵抗的手段。但是,我們的公信力也取決於一定的威懾能力,即不完全公開我們將做什麼或不做什麼。否則,我們就是在削弱自己,而這正是我們迄今為止的行動框架”。

馬克龍說:“此外,許多國家表示,在隨後的幾周里,它們理解了我們的做法,同意我們的立場,並認為這一立場是件好事。我有一個明確的戰略目標:俄羅斯不能在烏克蘭獲勝。如果俄羅斯在烏克蘭獲勝,我們在歐洲將不再安全。誰能假裝俄羅斯會就此罷手?其他鄰國、摩爾多瓦、羅馬尼亞、波蘭、立陶宛和其他許多國家的安全又將如何?在這背後,作為歐洲人,我們還有什麼公信力可言?誰會花費數十億(歐元),誰會說這關係到歐洲大陸的生死存亡,誰會不給自己阻止俄羅斯的手段?因此,是的,我們絕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因為我們的目標是俄羅斯永遠無法在烏克蘭取得勝利”。

當被問道:“您是否認為,如果我們最終要成功威懾俄羅斯,其他領導人最終將不得不在這個問題上與您採取相同的立場?”

馬克龍說:“我們絕不能搞假設政治。但有一點我深信不疑,那就是這是歐洲安全和軍事公信力的基本條件。因此,如果俄羅斯決定走得更遠,我們都必須捫心自問。這就是為什麼我希望為我的同行們,同時也為我們的國家敲響戰略警鐘。法國是一個進行過干預的國家,包括最近。我們在薩赫勒地區部署了數千名士兵,打擊可能威脅我們的恐怖主義。我們是應主權國家的請求這樣做的”。

馬克龍說:“如果俄軍突破前線,如果烏克蘭提出要求——今天的情況並非如此——我們理應捫心自問。因此,我認為先驗地排除這一可能性是沒有吸取過去兩年的教訓。在2022年夏天的北約峰會上,我們都排除了運送坦克、遠程導彈和戰鬥機的可能性。我們都在這樣做,因此,排除其他因素是錯誤的。但最重要的是,就公信力和對俄羅斯的威懾而言,排除這一可能性是錯誤的。此外,我還注意到,俄羅斯對我的發言作出了具有侵略性的回應,這表明它正在產生預期的效果,即:如果你們不停下來,我們就不會停下來”。

當被問道:“其他歐洲領導人似乎不再理解硬實力在世界上的重要性。這是因為幼稚化嗎?是因為他們把自己的安全託付給了美國人?”

馬克龍說:“聽着,我認為你必須時刻牢記自己的出身。我不是在教訓任何人。(二戰)法國在盟友的幫助下,通過國內的抵抗獲得了解放。它的崛起得益於我們盟友的毅力和國際慷慨,它們本可以將我們放任不管。我們當時非常虛弱。這場戰爭使我們成為國際體系的核心,並幫助我們擁有了建立一支強大軍隊的手段。法國的戰略環境和軍事能力正是這段歷史的結晶。我們很早就獲得了核武器,這使我們在戰略上更加成熟。我們的英國朋友也擁有核武器,並與美利堅合眾國走得更近”。

馬克龍說:“至於歐洲其他國家,誰能評判呢?在這個飛速發展的世界,我們認為一切都很快。你們有一個統一的歐洲,它是過去35年的產物,但其中一些成員從1947年到1990年一直生活在蘇聯的枷鎖之下,它們曾認為自己被西方拋棄了。而自1990年以來,這個歐洲對其安全的看法基本上是美國盾牌和北約。我在2019年你們的專欄採訪中也說過(‘北約的腦死亡’),我對我所說的話負全部責任。這不允許歐洲有一個共同的安全框架,一個共同的概念,因為它把我們置於只能通過一個被要求思考安全問題的盟友——美利堅合眾國——的眼睛來思考我們的安全問題的境地,而這個盟友承擔了太多的負擔。最重要的是,它使歐洲與俄羅斯背靠背,當然,即使由於烏克蘭戰爭,我們今天實際上與俄羅斯背靠背”。

馬克龍說:“因此,由於俄羅斯的侵略,歐洲確實出現了戰略覺醒。這種覺醒正以多種方式發生。我們今天可以從德國人提出的能力建議——歐洲導彈防禦盾——或波蘭的情況中看到這一點,波蘭已表示準備接納北約的核武器。我認為,我們歐洲人需要坐下來,建立一個協調一致的框架。這是我自2017年以來一直在說的話。作為歐洲人,我們需要告訴自己如何才能以可信的方式保衛我們的空間,然後以可信和可持續的方式為每個成員國——正如我在布拉迪斯拉發所說的那樣——包括歐洲東翼國家建立安全保障”。

馬克龍說:“北約提供了其中一個答案,這並不是要掃除北約。但這一框架要比目前北約內部所做的工作廣泛得多。我希望看到的是在歐洲政治共同體的框架內進行討論。(歐洲政治共同體)在座的都是廣義上的歐洲國家,我們有討論的基礎,既有歐盟成員國內部的合作,也有雙邊合作。在這方面,對我們來說最具結構性的無疑是我們與英國的合作以及(法英)《蘭開斯特宮條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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