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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專欄

圍繞核處理水排海的對立將把日中關係推向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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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時間8月24日下午1點03分,福島第一核電站啟動輸送泵,開始排放核處理水入海。針對日本開始排放核處理水,中國海關總署8月24日宣布,將針對日本海產品進口的禁令擴展至日本全國,即時生效。目前,圍繞核處理水的日中間的對立,涉及的範圍越來越廣,對立的程度越來越激烈,日中關係又面臨一個重大的轉折點。

La centrale de Fukushima, au Japon.
La centrale de Fukushima, au Japon. AP - Shohei Miya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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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核處理水排海這一環境和科學的問題,已完全演變成政治問題,直接影響日中間的政治交流。今年是《日中和平友好條約》簽署45周年,兩國正處摸索改善關係,與自民黨聯合執政的日本公明黨代表山口那津男,原定於8月28~30日訪問中國,並向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遞交岸田文雄首相的親筆信,但是隨着核處理排海的進行,中國對日本的反應變得異常強硬,公明黨8月26日宣布,已接到中方通知,告知日方現在不是訪華“合適的時機”,山口訪華延期。

第二,圍繞核處理水排海的日中間的對立,正在向民間急劇擴散,對日中間的經濟活動和民眾感情產生了很大的影響。中國大陸多處地方與香港、澳門特區出現搶購食鹽風潮,話題“日核污染水排海還能放心吃海鮮嗎”衝上熱搜,討論熱度居高不下。福島市市長小幡浩8月26日在自己的臉書頁面上發帖稱,東京電力福島第一核電站處理水排海後,市政府接二連三接到用中文發出的騷擾電話。小幡浩表示:“市政府兩天內接到了約200通騷擾電話,連小學和初中都接到不少騷擾電話。餐館、酒店、餐廳等也接到很多這樣的電話。”還有很多地方,僅一個事務所,就接到超過100通騷擾電話,大部分都是帶有中國區號‘86’,而且用中文打來的。”東京電力公司28日透露稱,從開始排放福島第一核電站處理水的24日至27日,從中國打到該公司的電話合計超過了6000通。

自24日起,東京江戶川區綜合文化中心總機上陸續接到以“86”開頭的國際電話,表明對方來自中國。據齋藤俊光館長介紹,他在電話里聽到了語調強硬的中文和英文,有時還會用日語說“傻瓜”和“處理水”等單詞。

日本駐華大使館8月26日表示,圍繞24日東京電力福島第一核電站處理水排海一事,從中國打到日本的騷擾電話連續不斷,日本駐華大使館在微博上發貼指出:這是犯罪行為,並要求中國政府依法嚴肅處理。 24日以後,大使館一直呼籲在華日本人注意,不必要時不要大聲說日語,因為不排除發生意外的可能性。

就騷擾電話一事,日本外務省事務次官岡野正敬28日召見中國駐日大使吳江浩,指出關於日本的排海作業,日本國內接到了很多從中國打來的騷擾電話,提出抗議並稱“極其遺憾”。

而中國全面禁止日本水產品的進口,加之民間再次掀起反日浪潮,使日本企業對與中國的貿易越來越感到不安,紛紛開始或者正在準備尋找其他的市場。

日本方面認為中國這些措施旨在造成日本的經濟損失,坦言這一措施將對日本的水產業造成巨大的打擊。 中國大陸和香港每年從日本進口價值 11 億美元的海產品,相當於日本海鮮出口量的近一半。

有調查稱:此次禁令從之前的10個都縣擴大到全國, 700多家日本食品出口企業將受到影響。 日本政府提出的到2030年將包括農林水產品在內的食品年出口額擴大到5萬億日元的戰略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出口下降肯定是不可避免的。” 農林水產大臣野村哲郎在25日在內閣會議後的記者會上談到了中國全面禁止日本的水產品進口時說。日本農林水產品、食品 2022年全年出口額首次​​突破1.4萬億日元,並持續增長。 2023年上半年(1月至6月),對第一大出口目的地中國大陸和第二大出口目的地的香港的出口額約佔總出口額的38%,其中近一半為水產品。

據日本帝國數據銀行8月25日公布的調查顯示,向中國(含香港、澳門)出口的日本國內企業數量達到9270家,4年來增長超過80%, 其中,直接或間接出口食品的企業有727家,僅出口海產品的企業就有164家。

在近年來日本食品熱的背景下,在食品出口企業中,對華出口額占其銷售額比例平均為55.9%,高於所有出口企業的平均水平(42.8%),中國成了日本食品出口最大、最重要的客戶 。 帝國銀行信息綜合部指出:“包括做二次和三次間接交易在內的許多企業預計將受到嚴重影響,應該抓緊時間確保國內市場和代替的出口目的地。”

第三,圍繞核處理水排海的日中間的對立加速新的世界陣營畫分。目前從世界來看,歐盟、美國、韓國等政府都認同國際原子能機構(IAEA)的調查結論,認為核處理水排海對海洋和環境的影響可以忽略不計,對排放處理水表示理解,明知道日本將把核處理水排放入海,歐盟、挪威和冰島還是從8月3日起取消了自東京電力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發生後對日本食品採取的一切進口限制,而俄羅斯聯邦獸醫和植物衛生監督局在當地時間8月24日發表聲明說,俄羅斯與許多國家一樣關注日本核污染水排海對食品安全的影響,因此將對從日本進口的魚類和海鮮的放射性參數加強監管。中俄7月下旬向日本政府共同提出了20項質詢清單,主張水蒸氣排入大氣方式比排放入海“對周邊國家的影響要小”,還向國際原子能機構發送了同樣文件。在中國高調全面禁止進口日本海產品之時,俄羅斯不失時機地稱希望增加對中國的海產品出口,而朝鮮也表示反對日本核處理水排海,在聯合國安理會8月25日舉行的有關朝鮮發射軍事偵察衛星的公開會上,朝鮮批評稱東京電力福島第一核電站處理水排放入海是“反人道的惡性犯罪”。以此為開端,中國也要求停止日本排放。圍繞核處理水排海的日中間的對立,加速了以歐美日韓等自由世界的國家與中俄朝的世界陣營畫分。

總之,圍繞核處理水排海的日中間的對立,完全超出了這個問題原本的科學的、環境的討論範圍,而是被完全的政治化,而日本在對華經貿關係上,也正在遵循國際政治的立場行事。3月31日,日本經濟產業省大臣西村康稔在內閣會議後的記者會上宣布:將修改《外彙和外貿法》配套行政實施條例,加強對6大類23種高性能半導體製造設備出口管制,而簡化審查手續的國家和地區有美國、韓國、台灣等42個“友好國家和地區”,但不包括中國。管制對象涉及成膜和清洗工序使用設備的尖端產品等,預計Tokyo Electron(TEL)和SCREEN控股等十幾家日本企業將受到影響,這項措施於7月23日正式生效。中國是日本半導體產業最大出口市場,每年對華出口額超過100億美元,中國市場佔全體日本半導體設備出口份額的四分之一,而中國針對日本開始排放核處理水,將針對日本海產品進口的禁令擴展至日本全國,與其說是真的擔心日本核處理水對環境和海洋生物的污染,不如說對日本服從美國的要求,限制半導體對中國出口的一種報復措施,但是日本出口中國和香港等的水產品數額巨大,突然停止,也必然對進口日本水產品等的中國、香港企業和市場造成損失與巨大的衝擊,而任毫無科學根據的有關核處理水的聳人聽聞的謠言到處傳播,會使與日本“一衣帶水”的中國人“談魚變色”,敬而遠之。中國2022年全社會漁業經濟總產值為29689.73億人民幣,約為4072億美元,相當於日本進口中國水產品的370多倍,如果對日本水產品的毫無科學根據的恐懼殃及中國的水產業,那麼中國自身漁業的損失就不會僅僅限於全面禁止日本水產品進口造成的損失了。

2013年4月10日,在日本跨黨派日中友好議員聯盟大會上,當時的自民黨副總裁高村正彥表示:“日中兩國首腦提出建立‘戰略的互惠關係’,但實際情況卻是‘戰術的互損關係’,非常令人遺憾。”而現在,日中關係正在“戰術的互損關係”上突飛猛進,經貿關係和兩國民眾之間的感情嚴重受損,前景越來越黯淡,也進一步加快了國際陣營的畫分與站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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