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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運史話·六】1972年慕尼黑:血染奧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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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世界仍處於冷戰中。這一年,西德的慕尼黑舉辦了第20屆奧林匹克運動會。1936年,在希特勒的陰影下,柏林曾舉辦過一次奧運會。因此1972年的西德政府,有意想讓人們忘記那段不愉快的歷史,為這一年的奧運冠上了“和平與快樂奧運會”這樣的標語。然而這一次,恐怖再次降臨德國大地:1972年9月5日,一個名為“黑色九月”的巴勒斯坦突擊隊潛入了奧林匹克村,對以色列代表團下手。此刻的亞洲也不寧靜:柬埔寨不久之後將陷入長達20餘年的戰爭,無法再繼續參加奧運。本台柬埔寨語編輯部記者Bopha Chheang帶我們回顧這場不平凡的奧運會。

巴勒斯坦黑色九月突擊隊成員潛入奧運村的以色列隊員下榻處。攝於1972年9月5日。
巴勒斯坦黑色九月突擊隊成員潛入奧運村的以色列隊員下榻處。攝於1972年9月5日。 © Kurt Strumpf / AP Photo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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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年前的那起血腥劫持事件,給奧運會留下了深深的陰影。製造這一事件的巴勒斯坦突擊小組名為“黑色九月”,這個名字呼應的是1970年9月約旦境內巴勒斯坦武裝人員所遭受的血腥鎮壓。不幸的是,西德政府專註於讓世界忘卻納粹歷史,因而精簡了奧運會的安保陣容,導致奧運村周邊的警察在人質劫持事件發生之時,手中空空,沒有武器。西德本想借這次奧運會向世界確認自己更勝東德一籌,但卻因糟糕的危機應對機制,和落後於東面鄰居的比賽成績,沒能達成這一願望。

運動員Guenther Zahn的側背影。攝於1972年8月26日的慕尼黑奧林匹克運動會場館 (美聯社圖)
運動員Guenther Zahn的側背影。攝於1972年8月26日的慕尼黑奧林匹克運動會場館 (美聯社圖) © AP Photo

人質劫持事件發生的當日一早,巴勒斯坦“黑色九月”小組潛入了奧運村。他們穿着運動員的衣服,摸進了以色列代表團男團的所在地。鑒於西德政府想要與1936年納粹政府在柏林舉辦奧運會期間警方的重重監控進行切割,洗刷這一“恥辱的納粹奧運”集體記憶,本次奧運村周圍的警力少得不能再少。這些恐怖分子沒有遇到任何阻攔,任何障礙,任何安全排查,堂而皇之地進入了奧運村。

在摸進奧運村的以色列運動員公寓之後,“黑色九月”小組殺害了兩名以色列運動員,並劫持了其餘九人。很快,獲悉情況的德國警察趕來,圍住了事發大樓,但他們的行動是倉促的,未經準備的。談判開始了,恐怖分子提出了幾項訴求,其中就包括要求釋放約230名在以色列被拘押的巴勒斯坦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情況愈發混亂。最後,9月5日晚間,談判雙方達成了一致,恐怖分子和他們所劫持的人質通過直升飛機被轉移,前往慕尼黑附近的一處軍用機場。西德政府允許恐怖分子帶着人質飛往開羅,但實際上得以將部分機組成員變更為警察。這一計畫的組織過於粗糙,被巴勒斯坦恐怖分子發現。混亂中,17人死亡,其中包括全部被劫持的以色列運動員,一名德國警察,和五名恐怖分子。

然而本次奧運會並未因這一血腥事件而倉促告終。在全世界的聚焦之下,奧運會僅僅在人質劫持當日約15點到次日暫停,並於9月7日繼續進行。一場紀念儀式在慕尼黑奧運場館舉辦,悼念遇害的以色列運動員。

奧運歷史學家Thierry TERRET接受本台採訪
奧運歷史學家Thierry TERRET接受本台採訪 © RFI

法國奧運歷史專家蒂耶里·特萊在本台專訪中指出,這場綁架事件的緣由,可以追溯到賽事之前幾年爆發的六日戰爭,以及聯合國要求以色列歸還所佔領土地的決議、以色列佔據巴勒斯坦土地等問題。這導致該地區抵抗組織泛起,其中就出現了人質劫持的兇手-“黑色九月”這個組織。

有關1972年的人質劫持事件,當年參賽的柬埔寨田徑運動員Meas Kheng記憶猶新。Meas Kheng在上世紀70年代是整個柬埔寨,甚至東南亞的田徑女王,放在整個東亞都很亮眼。她是這次慕尼黑奧運會上唯一的柬埔寨女將,也是第一位代表柬埔寨出征奧運會的女性。她對本台表示,1972年9月5日事發當時,她正打算去跑道上進行提前適應,但奧運村被警察重重包圍。她表示:“當時很混亂,到處都是警察,他們封鎖了通道,我不得不繞路前往場地。等我到了場地,才知道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之間出事了。當時我混混沌沌,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Meas Kheng在1972年的奧運賽場上。
Meas Kheng在1972年的奧運賽場上。 © Réalités cambodgiennes供圖

如今,Meas Kheng已經77歲了。她回憶說,當有人告訴她,武裝人員闖入了奧運村的時候,她沒有害怕,因為“在祖國柬埔寨,我住的村子經常會聽到紅色高棉的士兵開槍,我都習以為常了。這種安全威脅對我來說並不陌生”。

又加上Meas Kheng不會說任何外語,她表示,因為語言障礙,她也不是很懂到底發生了什麼,因此很快就不再關注這場人質劫持事件,而是繼續專註於準備比賽了。她表示:“我當時很年輕,認為參加慕尼黑奧運會,就是為了得到一枚獎牌。所以,我很快就集中注意力,重新聚焦我作為一名運動員應該做的事:備賽、獲勝”。

1972年慕尼黑奧運會結束之後,柬埔寨奧運代表團團長指出,其運動員沒能充分為賽事做準備,因為共產黨紅色高棉的士兵與朗諾的高棉共和國對峙,將這個國家陷入內戰,代表隊才沒能拿到好的成績。可誰也沒能想到的是,1972年慕尼黑奧運會是柬埔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當中最後一次參加奧運會了,直到1996年。這片土地上即將被一場悲劇所震撼,將其隔離於世,將其摧毀。紅色高棉政權將摧毀所有體育活動,所有的體育競賽都將讓位於兩百萬人的死亡。直到1993年的巴黎和平協約,國際奧委會才重新承認柬埔寨。這讓柬埔寨的國家體育行政管理出現變革。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上,柬埔寨代表團重新在奧林匹克旗幟下亮相,而這個國家也才剛剛開始重拾自我。

自從1956年首次參加奧運會,到2020年的東京奧運會,柬埔寨前前後後派出過不下9次代表團參加夏季奧運會,但仍未拿到任何一塊獎牌。如今這個國家依舊夢想着Meas Kheng的奧運之夢:獲得一枚奧運獎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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