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歷史,如果僅僅作為一個知識性的了解,恐怕意義不如把歷史與目前我們生活的社會政治和藝術語境結合起來。運動中的社會往往也會把歷史翻出來作為佐證。換句話說,在當代人文中,我們很注意哪段歷史被提出來,怎麼提,放在什麼樣的問題框架里,與提問題的時候的社會政治與歷史現實的關係是什麼 ?
100 年前,同樣是這家美術館,曾舉辦過一次大型展覽,叫 Sonderbund 。好比我們今天說獨立電影,當初這個Sonderbund 指的就是獨立藝術,意思是說,他們的作品站在時代的前沿。現在也有部分文章把它翻譯為分離主義運動。
當時這次展覽,塞尚,克勞斯,高更,畢加索,馬克,蒙克,諾爾德,席勒這些日後寫進美術史的畫家都參加了。作品的量也很大,有 650 件作品。
100 年後,科隆Wallraf-Richartz 美術館舉辦的這次« 1912 – 現代工程 » 展覽其實就是 向 Sonderbund 獨立藝術展致敬。主旨一目瞭然,100年後,崇拜者認為當年的展覽是藝術走向現代的里程碑。
« 1912 – 現代工程 » 展覽的內容和策展思路也很有意思。很單純,就是對當初Sonderbund 獨立藝術展的重建。只要找得到作品,當初怎麼掛,只要有可能,現在也怎麼掛。只是,由於歷史原因,戰亂,一些作品再也找不到了。還有一些作品,今天成為分散在各地美術館的鎮館之寶,個別美術館不肯借,捨不得借。因此,從數量上來說,這次展覽只拿到了120幅當初曾在這裡展出過的作品。
除了作品數量上的差別外,與100年前的展覽另外一個比較明顯的不同是文獻。« 1912 – 現代工程 » 展出了Sonderbund 獨立藝術展的策展人,評委的合影,當時Wallraf-Richartz 美術館的外景等等。
看着這個展覽,我一直在想,科隆Wallraf-Richartz 美術館為什麼要這麼策畫這次展覽。現在這個展示,好比拿出一件陶瓷作品的殘片,然後告訴你,這件作品在當初是多麼的前衛,對後世有多大的影響,可惜今天殘缺不全了,不過,當初參與燒窯的師傅的照片和檔案還有一些,大家可以了解歷史語境。
這樣的策展當然也是一種辦法。對於藝術史事實的傳播,對於已經得到公認和推崇的藝術作品和藝術家的再次瞻仰都有作用。它對100年前那段歷史的再次普及一定是有意義的。
但是,重溫歷史,如果僅僅作為一個知識性的了解,恐怕意義不如把歷史與目前我們生活的社會政治和藝術語境結合起來。運動中的社會往往也會把歷史翻出來作為佐證。換句話說,在當代人文中,我們很注意哪段歷史被提出來,怎麼提,放在什麼樣的問題框架里,與提問題的時候的社會政治與歷史現實的關係是什麼 ?
我們今天生活的時代與100前科隆Wallraf-Richartz美術館舉辦Sonderbund 獨立藝術展時的歷史共同點是,新興的產業革命正在興起。我們現在正在經歷着網絡和數字給產業帶來的革命,我們也在經歷着遠處戰爭的陰影,利比亞,敘利亞,美國和中國的航空母艦等等。
在這樣的背景下,把100年前的那段歷史再提出來當然有意義。如果說,當初,塞尚,畢加索他們在他們那個時代的工業革命和世界大戰形影相隨的時刻成就了藝術的新生代,那麼我們今天的藝術的前沿又在哪裡呢 ?我想這是今天這個展覽帶給我們的最有意思的問題。
只是在策展上,我們感覺到這更像考古,是對圖騰的崇拜,對歷史的懷念。這個殘片只可以作為融入我們開拓今天的前沿的進程里的一個古董收藏。但對100年前的展覽殘片式的還原不能夠代替我們今天看自己看過往看未來的視角。
展覽不能夠像100年前那樣對當下的藝術前沿作出自己的回答。也許這不是這次展覽的目的。我們在展廳里聽說,部分展品是私人收藏家準備出售的。這次展覽,既是對百年前的現代主義進程的回顧,也是對新古董的推崇和宣傳。
法國國際廣播電台訪談科隆Wallraf-Richartz 美術館 « 1912 – Mission Moderne » (1912 – 現代工程 ) 展覽的策展人Barbara Schaefer
看百年之後的現代主義,談 « 1912 – Mission Moderne »
1912 – Mission Moderne
2012年8月31日 - 12月30日
WALLRAF-RICHARTZ-MUSEUM & FONDATION CORBOUD
Obenmarspforten (am Kölner Rathaus)
D- 50667 Köl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