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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對俄制裁後李顯龍訪美:烏克蘭戰爭對印太地區產生了消極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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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受到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影響,原定3月底在華盛頓舉行的首屆美國-東盟特別峰會被無限期推遲。作為東盟成員國的一員,新加坡總理李顯龍3月26日至4月2日對美國進行了訪問。他在到訪華盛頓期間與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副總統哈里斯(Kamala Harris)和國會眾議院議長佩洛西(Nancy Pelosi)等政界領導人進行了會晤。李顯龍在訪問期間還參加了由智庫美國外交關係委員會(CFR)舉行的專題研討會。新加坡作為到目前為止為數不多的就入侵行為制裁俄羅斯的亞洲國家,李顯龍此次對美國的訪問將是本期節目關注的主題。

新加坡總理李顯龍與美國總統拜登資料圖片
新加坡總理李顯龍與美國總統拜登資料圖片 © 路透社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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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9日,拜登和李顯龍於會談後在白宮東翼舉行了聯合記者會。作為東道主的拜登率先向媒體發言說:“歡迎回到白宮。我很榮幸地歡迎李總理今天來到白宮。我很自豪,我是真心的(這樣說),我真的為新加坡和美國之間的夥伴關係感到自豪。這一關係和以往一樣緊密和強大。我們一起努力維護一個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支持聯合國的創始原則,並推動印度-太平洋的自由和開放的未來。當我們展望未來時,李總理和我共同致力於東盟,以及它在我們所做的一切中的中心地位。我期待着今年春天在華盛頓特區接待東盟領導人,舉行特別峰會。”

拜登說:“我們還討論了對印太地區和平與穩定的廣泛關注。這包括確保該地區的所有國家,包括中國,堅持使該地區自由和開放的原則。新加坡和美國都致力於在南中國海實現航行自由和海上貿易的暢通無阻。我們對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及其破壞穩定的彈道導彈發射表示關切,這顯然違反了聯合國安理會的多項決議。我們都敦促朝鮮不要進行進一步的挑釁,回到談判桌前進行認真和持續的外交活動。我們兩個人都對去年的軍事政變後緬甸持續的苦難和暴力深感關切;這場政變造成了人道主義危機,並使緬甸人民十年的民主和經濟進步發生逆轉。”

拜登說:“新加坡和美國一致認為,軍政府必須緊急執行東盟(就緬甸局勢的)‘五點共識’,讓緬甸回到民主過渡的道路上。而且我們還討論了烏克蘭的戰爭。上周,在歐洲,世界看到了北約聯盟、七國集團和歐盟之間的強大團結,以統一的反應和決心來回應普京對烏克蘭的殘暴和無理的攻擊。”

拜登談到:“今天,隨着總理的訪問和新加坡在這個問題上的有力領導,很明顯,普京的戰爭對於世界上每個地區的國家來說都是不可接受的:不僅僅是歐洲,而是世界上每個地區。這是對核心國際原則的攻擊——這些原則支撐着各地的和平與安全和繁榮,包括在印太地區。今天,新加坡和美國團結一致,向所有國家發出信息——向所有國家發出信息,無論其大小或人口如何。他們在全球舞台上的權利是平等的。他們有權享有主權和領土完整,有權在沒有暴力和恐嚇的情況下決定自己的未來。”

拜登說:“總理先生,我們兩國在安全和反恐方面密切合作;我們已經合作了一段時間。我們有深厚的商業和經濟聯繫。我必須承認,我們也建立了深厚的個人關係。我們將繼續深化我們的夥伴關係,抓住機遇,迎接當前的挑戰,並共同迎接這些挑戰:抗擊新冠疫情,確保我們為下一次大流行病做好準備;提高我們的氣候雄心,努力使航運業脫碳;在從網絡安全到太空探索的所有方面進行合作;促進整個印太地區廣泛的經濟增長,包括通過共同開發一個印太經濟框架,推動整個地區的持久繁榮。”

拜登說:“因此,總理先生,我們有着一個龐大的議程——一個重要的議程,一個我們共同追求的共同願景:一個自由和開放的印度-太平洋,一個連接、繁榮、更安全、更有復原力的印度-太平洋。我相信,美國和新加坡的夥伴關係對於實現這一未來至關重要。因此,再次感謝你,李總理。 我一直很感謝與你協商。正如我所告訴你的,你和新加坡(發揮的作用)都以超乎你們的體量,遠遠超過你們的體量。我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我期待着更多的會議。”

李顯龍隨後接著說道:“謝謝你,拜登總統。謝謝你的這些熱情洋溢的講話。拜登總統,女士們,先生們,我想感謝總統對我和我的代表團所給予的非常熱烈的歡迎。我們上次在羅馬舉行的20國集團峰會期間會面,但自那幾個月以來發生了很多變化。當前的國際不確定性和危機突出表明,各國需要與親密的朋友和夥伴一起工作。而新加坡對美國致力於與東南亞,特別是新加坡接觸深表讚賞,儘管烏克蘭的危機持續不斷。今天上午,我們與拜登總統進行了非常好的討論。我們重申了新加坡和美國之間長期和多方面的夥伴關係,以及我們對一個穩定、基於規則的全球秩序的共同承諾。”

李顯龍說:“近80年來,美國在亞太地區發揮了重要和建設性的作用。而新加坡一直通過我們的言論和行動支持美國在該地區的強大存在。我們在經濟、國防和安全問題上有大量的雙邊合作,也有牢固的人民關係。新加坡是美國的第二大亞洲投資國,而美國是新加坡的最大投資國。新加坡在美國的投資和美國對新加坡的出口支持了超過25萬個美國就業機會。在國防方面,新加坡是美國的主要安全合作夥伴——事實上,美國是唯一擁有這種地位的國家。”

李顯龍補充說:“30多年來,我們一直有一份關於防務合作的諒解備忘錄,它於1990年簽署,最近在2019年續簽。它為美國軍隊提供了進入新加坡空軍和海軍基地的機會。我們也正在將我們的合作擴大到新的領域,包括網絡安全、數字經濟、可持續發展,甚至是太空(領域)。新加坡對拜登總統在加強美國在該地區的參與方面的領導力深表讚賞。我們歡迎他打算很快在(華盛頓)這裡舉辦東盟-美國特別峰會。這是對美國對東南亞和東盟中心地位承諾的有力肯定。”

李顯龍說:“拜登總統和我討論了美國在亞太地區增加其戰略和經濟利益的重要性。推進一個積極的、開放的、包容的、最新的和靈活的經濟議程是很重要的。因此,我們歡迎美國提出的印太經濟框架,這將加強美國在不斷發展的區域經濟架構中的參與。我與總統討論了他最近對歐洲的訪問和正在發生的烏克蘭危機。新加坡是國際法和《聯合國憲章》的堅定支持者,《聯合國憲章》禁止對一個主權國家的侵略行為。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強烈譴責俄羅斯對烏克蘭的無端攻擊。”

李顯龍強調:“所有國家,無論大小,其主權、政治獨立和領土完整都必須得到尊重。以任何借口對一個主權國家進行無端的軍事入侵是不可接受的。我們不能容忍任何國家認為另一個國家的獨立是歷史錯誤和瘋狂決定的結果。我與拜登總統分享了新加坡為限制俄羅斯對烏克蘭進行戰爭的能力所採取的措施。我們的行動是基於對我們作為一個獨立、主權國家的生存和存在至關重要的原則。幾十年來,在涉及不同國家的連續危機中,我們一直堅持這些原則,並在聯合國按照這些原則投票。”

李顯龍說:“烏克蘭的戰爭對亞太地區有影響。我們地區也有潛在的熱點和爭議問題,如果處理不好,可能會升級為公開衝突。在本地區有利益的國家需要作出一切努力,通過和平手段解決分歧,這樣我們才能避免走上一條不歸路。因此,重要的是保持國家間對話渠道的暢通,包括在最高級別。這將有助於管理事態發展,以避免衝突,防止誤讀對方的意圖。我們還需要創建包容性的構架來彌合分歧,鼓勵亞太地區的合作和相互依存——例如,亞太經合組織領導人會議和(正在)擬議中的印太經濟框架。美國在亞太有持久的戰略利益,在該地區有許多朋友,他們希望你保持積極和持續的參與。我相信,在這個區域背景下,新加坡與美國的關係將繼續發展壯大。”

在隨後的問答環節中,來自新加坡亞洲新聞台的記者提問稱:“總理,您主張美國在亞洲問題上形成兩黨共識的好處,認為亞洲取決於美國對該地區的可預測政策。但是,您有多大把握,您所看到的東盟-美國接觸的勢頭有能力推動亞太的共同目標,實現我們都需要的基本要素,即和平、繁榮和經濟發展?而且,基本上,拜登總統在這方面做得如何?”

李顯龍對此回答說:“我認為,如果你把它放在一個非常廣泛的層面上,美國在其亞太政策的方向上有一個共識,即他們希望與中國接觸;他們正在試圖與中國發展一個穩定的、可預測的關係;同時,與該地區的其他國家接觸,不僅在戰略和安全問題上,而且在經濟合作和貿易、其他投資、環境和可持續性聯繫上。因此,在非常廣泛的層面上,我認為共識是存在的。在具體政策層面,每屆政府都會推出新的舉措。我非常相信,在看過幾屆政府之後,這一屆政府完全專註於在亞洲實現一些持久的目標。而我們在新加坡將盡最大努力幫助確保他們的建議發揮作用,並將紮根於此,在未來許多年繼續發展。”

在峰會結束後,美國和新加坡還共同發表了兩國領導人的聯合聲明。聲明指出:“小約瑟夫·拜登總統很榮幸地歡迎新加坡共和國總理李顯龍來到華盛頓特區。美國-新加坡戰略夥伴關係的基礎是我們共同尊重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遵守國際法和《聯合國憲章》所載的原則,包括尊重主權、和平解決爭端、國家間合作和基本人權。這些原則支撐了印太地區和世界各地幾十年來前所未有的和平與穩定以及經濟和社會發展。”

聲明稱:“美國和新加坡認識到,對《聯合國憲章》和任何地方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的威脅,包括俄羅斯對烏克蘭的無端攻擊,使各地的和平與繁榮受到威脅。烏克蘭的戰爭對已經面臨許多複雜挑戰的印太地區產生了消極影響。綜合來看,21世紀的機遇和挑戰要求我們之間進行更深入的合作。”

聲明表示:“兩位領導人歡迎雙邊戰略夥伴關係的持久力量,其標誌是新加坡作為主要安全合作夥伴的獨特地位,5400家美國公司把新加坡作為定居地,兩國之間密切的人民關係,以及拜登-哈里斯政府第一年期間的一系列高級別雙邊訪問。兩位領導人決心進一步擴大雙邊合作,採取大膽的新步驟,推動基礎廣泛的經濟增長和創新,提高該地區的基礎設施標準,應對氣候危機,促進衛生安全,提高供應鏈的復原力,改善網絡安全,確保外太空活動的長期可持續性,等等。隨着我們加強我們的夥伴關係,我們將促進一個所有國家,無論大小,都能平等地站在一起的世界,以應對我們這個時代最緊迫的挑戰,並為我們的人民提供服務。”

就維護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聲明稱:“拜登總統重申美國對其在印太地區的盟友和夥伴的持續和不斷增長的承諾,正如美國的印太戰略所描述的那樣。拜登總統和李總理重申他們對東盟中心地位和以東盟為中心的區域架構的強烈支持。李總理歡迎拜登總統邀請東盟領導人參加在華盛頓舉行的歷史性的東盟-美國特別峰會。兩位領導人強調了美國-新加坡第三國培訓項目的成功,該項目已經接待了來自東盟各國的1700多名官員。”

聲明補充說:“美國尋求與所有在印太地區與我們有共同目標的夥伴合作,為此,我們歡迎四方安全對話(Quad)對東盟中心地位的支持,深化經濟一體化,應對地區挑戰,以及促進開放、包容、穩定和安全的印太地區和基於規則的秩序。我們也歡迎歐洲和區域夥伴在東南亞和更廣泛的印太地區加強參與。”

聲明表示:“美國和新加坡強調我們對主權、獨立和領土完整原則的堅定承諾,並譴責俄羅斯無端入侵烏克蘭,這顯然違反了國際法,包括《聯合國憲章》。美國和新加坡認識到有必要維護一個不能用武力改變邊界、國家與國家之間關係以國際法為指導的世界。鑒於對烏克蘭的無端攻擊,大西洋和太平洋兩岸的許多國家,包括美國和新加坡,已經對俄羅斯實體實施了自己的金融制裁和出口管制。”

聲明稱:“美國和新加坡將確保有效執行各自的措施。美國和新加坡對烏克蘭境內及周邊地區不斷惡化的人道主義危機深表關切,並呼籲所有各方允許平民安全和不受阻礙地通行,為烏克蘭境內有需要的人不受阻礙地獲得人道主義援助提供便利,保護平民,並尊重人權。”

聲明指出:“在全球安全挑戰中,美國和新加坡繼續以我們的夥伴關係為基礎,追求我們的共同利益。兩位領導人重申對朝鮮半島完全無核化和建立永久和平目標的共同承諾。兩位領導人呼籲朝鮮進行認真和持續的外交活動,並強調全面執行聯合國安理會相關決議的重要性。兩位領導人強調了印太地區和平與穩定的重要性,並鼓勵和平解決爭端。拜登總統和李總理還回顧了美國和新加坡共享的密切反恐夥伴關係,以及新加坡去年對美國與阿富汗有關的遷移工作的支持。”

聲明補充說:“在海洋領域,美國和新加坡重申國際法,包括1982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UNCLOS)賦予的航行和飛越自由以及其他合法使用海洋的權利。我們重申有必要根據國際法,包括《海洋法公約》,尋求和平解決爭端,因為《海洋法公約》規定了所有海洋活動必須在其中進行的法律框架。我們尊重各國根據包括《海洋法公約》在內的國際法保護、可持續發展和有效管理其海洋自然資源的能力。我們重申,有關各方必須遵守2002年《南海各方行為宣言》,並重申我們支持由東盟牽頭,努力制定一個有效和實質性的《南海行為準則》,維護各方的合法權益,並與《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保持一致。我們還申明,必須按照國際民用航空組織的相關標準和建議做法以及國際海事組織的相關文書和公約行事。”

聲明續稱:“美國和新加坡都對緬甸局勢及其對區域穩定構成的挑戰深表關切。我們繼續呼籲結束針對緬甸平民的暴力,釋放所有被拘留的政治犯,包括國務資政昂山素季、總統溫敏和外國被拘留者;不受阻礙地提供人道主義援助;並呼籲緬甸回到其民主過渡的道路上。我們讚賞新加坡和東盟在促進符合緬甸人民利益的和平解決方案方面發揮的建設性作用,我們呼籲緬甸軍政權緊急執行東盟‘五點共識’。我們擔心這場危機使緬甸多年的經濟進步發生逆轉,並增加了非法金融的風險。”

此外,聲明還提及:“美國和新加坡申明,必須確保關鍵技術和新興技術在相互信任、信心和尊重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的基礎上,促進一個開放、可利用和安全的技術生態系統。為此,我們承諾提高我們技術供應鏈的復原力,並制定強有力的數據管理和安全方法,在可行的情況下尋求一致性和互操作性。我們還計畫探索研發和其他合作,包括通過PGI,以便在印太地區實現可負擔得起的、具有復原力的、安全的和可互操作的先進高速無線通信(‘NextG’)。”

聲明續稱:“美國和新加坡在網絡安全方面保持着強大和不斷增長的夥伴關係。我們尋求全球遵守聯合國網絡空間負責任國家行為的框架,並承諾深化我們在打擊網絡威脅、促進復原力和確保我們關鍵基礎設施安全等問題上的合作。我們歡迎美國-新加坡網絡對話的建立,以鞏固我們的跨機構聯繫,共同解決網絡安全問題。我們將繼續共同領導國際反勒索軟件倡議中的重要工作,以解決全球勒索軟件攻擊激增的問題。”

聲明最後強調:“今天的挑戰都需要我們之間更緊密的合作。幾十年來,美國和新加坡一起努力克服當今的挑戰,我們也將繼續這樣做,堅定不移。我們正在共同深化我們的戰略夥伴關係,以抓住機遇和應對新出現的威脅。我們正在捍衛和加強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這種秩序長期以來一直支持着全球安全和繁榮,並將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繼續這樣做。”

值得一提的是,李顯龍3月31日還參加了由美國外交關係委員會舉行的專題研討會。活動主持人,該委員會主席理查德·哈斯(Richard Haass)向李顯龍提問說:“我想從本周早些時候你與拜登總統會晤時發表的聯合聲明開始。我想特別引用一句話:‘烏克蘭的戰爭對印太地區產生了消極影響’。只是為了開始,我想聽聽你的解釋,為什麼會這樣,以及如何會這樣?你在(這句話)那裡具體指的是什麼?”

李顯龍回答說:“俄羅斯對烏克蘭的戰爭在許多層面上影響了亞太地區。首先,它破壞了法律和秩序的國際框架,以及國家之間的和平。它違反了《聯合國憲章》,危及所有國家,特別是小國的獨立、主權和領土完整。如果一個原則被接受,即瘋狂的決定和歷史錯誤是入侵別人的理由,我想我們中的許多人將會在亞太地區感到非常不安全,但在世界其他地區也是如此。”

李顯龍補充說:“第二,由於已經發生的事情以及歐洲、發達國家和俄羅斯之間關係的變化,全球多邊合作體系:無論是在貿易、氣候變化、大流行病防備、核不擴散方面都變得非常難以運作。你不再有一個反對者、對手、競爭者一起工作的框架,也許彼此不同意,但有一種方式,我們可以進行雙贏的合作。”他指出:“現在是我贏你輸,你想讓對方倒下,修理他,讓他的經濟崩潰。那麼,如果可能的話,大多數國家如何團結起來,相互合作,不陷入混亂、自給自足或無政府狀態?這是我們新加坡人的一大憂慮,因為我們依靠全球化來謀生。”

李顯龍說:“第三,在烏克蘭發生的事情必然會對美中關係產生巨大影響。它將使美中關係緊張;它已經使美中關係緊張了。你希望隨着拜登總統和習主席在最高級別的接觸,將作出理性的計算,並保持關係。換句話說,不要變得比現在更糟糕。但你不知道。儘管雙方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如果美國和中國之間的關係惡化,這對整個亞太和世界都有更大的影響。”

李顯龍說:“然後是各國對即將在烏克蘭發生的事情的具體反應。每個國家現在都會問,這對我來說有什麼教訓?在我的國防方面,在我需要幫助時,我可以信任誰來幫助我?你可以看到,特別是在東北亞。日本的安倍先生(正在)說我們應該考慮接納美國的核武器。我確信,一些參與戰略問題的日本人以前就有這些想法。但現在安倍先生已經把它放在了桌面上。當然,(日本)政府已經說不,我們永遠不會這樣做。但是這個想法已經被埋下了,而且它不會消失,因為烏克蘭(戰爭)的暗示是,核威懾是非常有價值的東西。”

李顯龍說:“我認為韓國也是如此。如果你看(韓國的)民意調查,有大多數人認為該國應該發展某種核能力,不僅僅是託管美國的武器,韓國曾經託管過(美國的核武器),而是某種自己的核能力。因此,如果該國朝着這個方向發展,如果你是一個樂觀主義者,你會說現在,朝鮮有(核武器),韓國有(核武器),日本有(核武器),中華人民共和國有(核武器),我們有一個穩定的平衡。如果伊朗有(核武器),土耳其、沙特阿拉伯和其他一些中東國家也有(核武器),你就有一個更大的平衡了。你希望它仍然是穩定的,但我認為我們正在走向非常危險的方向。”

李顯龍說:“那麼,在誰會來幫助你的問題上,我認為要進行計算。亞太地區的框架與歐洲的框架不同。在歐洲,你有北約;你有(《北大西洋公約》)第五條;你有前華沙條約國,前蘇聯各共和國。因此,關於在哪裡畫線,紅線在哪裡,背景是不同的。在亞洲,你沒有這種情況。但你有台灣;你有‘一個中國’政策;你有美國方面的《台灣關係法》。但在美國和中國之間,你有三個聯合公報。這對如何解釋這些結構意味着什麼;事情如何發展?”

李顯龍說:“我認為,如果我們看一下台灣正在發生的事情,就他們自己的防務而言,他們現在正在談論將他們的國民兵役草案從四個月推到12個月。我不認為這將會發生,因為徵召每個人服役那麼久並不容易,但至少這就是目前的公眾情緒。有一項關於台灣人是否有信心的民意調查,即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哪個國家會來幫助他們。現在有40%的人(認為)日本會來幫助他們,30%或三分之一的人認為美國會來幫助他們。而在去年10月,有三分之二的人認為美國人會來幫助他們。”

李顯龍說:“因此,我認為這些計算將被作出,它們不會在一夜之間改變局面。但所有這些都是重大的戰略調整。我認為,除了對烏克蘭當前局勢的反應之外,我們還應該在亞太地區思考進入衝突的道路以及如何避免衝突。你可以建立什麼樣的結構;什麼樣的程序;什麼樣的接觸;可以做出什麼樣的戰略調整,以避免威懾的失敗,然後你就進入了防禦的局面。”

李顯龍指出:“在歐洲,有一場大辯論,反正在學術界,像約翰·米爾斯海默(John Mearsheimer)這樣的現實主義者說:‘如果北約沒有擴展到東歐,(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就不會發生’。而另有人則認為:‘嗯,(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反正會發生,就像你現在把波蘭和波羅的海地區納入北約一樣’。在亞洲,你沒有北約。但我們確實有熱點;我們確實有難以解決的問題,我們確實需要一些機構,這些機構將把雙方的國家——競爭對手拉進來,讓美國參與進來,讓中國參與進來,讓那些更接近一方的國家參與進來,並促成一個非常難以做出的調整:那就是如何容納中國,其將變得更發達、更大、技術更先進,但又不會對世界其他國家變得盛氣凌人,並為美國所接受,目前,美國是全世界的主導軍事力量。”

李顯龍說:“而且你必須朝這個方向前進。我們有亞太經合組織(APEC),它非常有幫助。它專註於經濟問題。我們有東亞峰會(EAS),它將所有參與者聚集在一起,談論戰略問題,但它並沒有在此基礎上深入到實質性的實施。而現在,美國談論印太經濟框架,作為與該地區接觸的一種方式,而不僅僅是在戰略或安全和潛在的敵對基礎上,而是在雙贏的基礎上。我認為你需要考慮到這一點,並將事情引向一個不會導致你發生激烈衝突的方向。”

哈斯隨後說:“(總理)先生,你已經把很多東西放在桌子上了。謝謝你。順便說一下,在這裡的房間里,我看到很多我以前的同事,我們都以這種或那種方式參與了聯合聲明的撰寫,或簽署了聯合聲明。這個是值得一看的。與我參與的許多聯合聲明相比,這個聲明有更多的內容。我不會為你們幾個人說話,但我確實推薦它。每隔一段時間,政府就會兌現,這就是其中之一。”

哈斯說:“你提到了一些我打算提出的東西,但我想跟進它,那就是美國的區域觀點。所以我的問題是,在這場危機中,美國提供了我認為是對烏克蘭的間接支持,重要的軍事幫助、外交幫助、情報幫助,顯然是經濟制裁,以及其他方面,但不是直接的軍事支持,或者拜登政府拒絕了‘禁飛區的想法’,或派美軍進入烏克蘭。所以這是一個數據點。本屆政府在重要方面與前任政府有很大不同。因此,當人們看到美國現在的情況時,看看它在台灣(和)烏克蘭正在做什麼和沒有做什麼。這是否增加了人們對美國的信心?因為你本質上是在暗示也許不是。”

李顯龍表示:“我認為情況是不同的。正如我所說,在歐洲,你有北約,你知道你在北約上的界線在哪裡。而在亞洲,你沒有北約,你有(美中)三個聯合公報,而且你對你在台灣所做的事情也有一個戰略模糊的政策。我認為,我們都希望看到在台灣發生的事情是,現狀繼續下去,而如果有任何變化的話——一定不能發生,不管是強行的還是非和平的。這是很難處理的,因為這不僅僅是一個經濟問題,也不僅僅是一個戰略問題,還涉及到政治和民眾的情緒。因此,這是你只能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管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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