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身在法國的達芬奇，度過了他一生最安適的歲月。他享受着一位睿智的君王的敬重，同時這位君王又是他的交流對象，他們談科學、藝術和哲學，而且很可能達芬奇在這位偉大君王的注視下瞑目。
問：達芬奇的最後歲月是在法蘭西的土地上度過的，這讓人感到欣慰。
答：是啊，想想當時意大利各城邦國家，整天打來打去，而法蘭西已經統一在瓦盧瓦王朝之下。他正巧碰到了一位聰明、睿智的國王，在他的庇護下，他的最後歲月就好過多了。達芬奇來到法國，他是直接就到了盧瓦河谷，那裡是當時法國王室生活和從事政治活動的地方。弗朗索瓦一世送給達芬奇一所府邸，就是克洛莊園。它緊鄰國王居住的昂布瓦斯城堡，在當時可以說僅是一街之隔。後來昂布瓦斯城堡遭到了嚴重的破壞，沿盧瓦河岸的一大部分都坍塌了，所以現在克洛莊園跟昂布瓦斯城堡的主樓離得遠了。你現在若進昂布瓦斯城，要沿着城堡的圍牆走大約一千米，右手就是克洛莊園，它的對面是當年城堡的城基。當時城堡與莊園之間，有地下通道相連。在達芬奇居住的房子的下層，仍然留有這條通道的出入口。克洛莊園的主樓是一座紅磚砌牆、白石立基的高盧-羅曼風格的建築，精巧秀麗。它始建於1471年，是路易十一送給他的寵臣埃蒂安·盧的禮物，1490年查理八世買下了它。後來，嫁給昂古萊姆公爵查理的撒伏瓦的露易絲，就在這個莊園中養育了未來的弗朗索瓦一世和瑪格麗克公主。可以說，這是弗朗索瓦當王儲時的潛邸。他把這個莊園送給達芬奇，可見達芬奇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問：克洛莊園也是一座城堡嗎？
答：莊園的主樓也可以稱作一座小城堡，它周圍是一個佔地八公頃的中世紀花園，現在被打理得相當精美，分有不同的植物區、蔬菜區，遍布奇花異草，通幽曲徑。園內有一條小河蜿蜒流過，形成了幾個小湖，達芬奇設計的那些水利器械、橋樑、水磨，都安置在河上，其中有他為蘇丹巴亞二世設計的君士坦丁堡金角灣大橋模型。這是橫跨博斯普魯斯海峽的橋。神奇的是，現在真正的金角灣大橋與達芬奇當年的設計相當一致，讓人不由讚歎達芬奇的天才。進入城堡，要通過一條長長的走廊，這條走廊的牆上懸掛着達芬奇的一些哲理性的名言。城堡內有查理八世為他的妻子布列塔尼的安妮所修的祈禱堂，雖然不大，但是相當精緻。和克洛莊園有關聯的幾位法國君主，查理八世、路易十二、弗朗索瓦一世都是曾經爭奪和佔領意大利的法國君主，而這莊園最後卻成為意大利文藝復興巨人的最後居所，讓人感嘆世事難料和歷史的狡計。城堡中有兩個比較大的房間，一間是達芬奇的實驗工作室，裡邊擺滿了他從事科學研究的材料、器皿，從植物、動物的標本到各種礦物質和化學試劑，琳琅滿目。另一間是他的畫室，那幾幅著名的畫作的複製品就展示在這裡。緊挨達芬奇卧室的房間曾經是弗朗索瓦的姐姐瑪格麗特公主的居處，她是法國文藝復興的倡導者。聽友們可能還會記得我們在前面講到過，她模仿薄伽丘的《十日談》，寫過一部《七日談》。更難能可貴的是她提倡宗教寬容，保護法國的新教信仰者，也就是胡格諾派。她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達芬奇居住在克洛莊園時，弗朗索瓦一世經常造訪他，有時他就通過昂布瓦斯城堡和克洛莊園的那條地下通道。
問：達芬奇在這裡為國王做了一些什麼呢？
答：他為國王設計過一場慶典，主題叫做‘天堂慶典“。看來達芬奇真心感激弗朗索瓦一世給他帶來的克洛莊園這個天堂。參加過這個慶典的一位客人，記下了慶典的場面，“整個院子上空，遮蓋着一塊塊天藍色的幔布，布上裝飾着天空上的星星，依照行星、太陽和月亮的位置排列，古代神話中的神祇馬爾斯、朱庇特、薩杜恩，依據天象，各居其位。四百隻巨大的火炬，在園中燃燒。暗夜被驅散，如同白晝”。當時，弗朗索瓦一世和達芬奇也有一些工程設想，他們兩人考察了盧瓦河與索恩河之間的羅莫朗坦，想在這裡造一座巨大的宮殿。達芬奇為這個工程畫了許多草圖，但在他有生之年，始終沒有動工。達芬奇去世後，弗朗索瓦一世修建了香波堡，裡面的中心雙螺旋樓梯，據說就用了達芬奇的設計。
問：安格爾有一幅著名的畫，畫的是達芬奇死在弗朗索瓦一世的懷中。這是真的嗎？
答：真有意思，達芬奇從生到死都留下謎團。現在，明確無誤的是，1519年4月23日，達芬奇起草了他的遺囑，他對死亡這件事兒相當坦然，在他的筆記中，他曾寫下，“什麼是生活，那就是學習死亡”。而且，他在一張解剖圖上留下了一段話，表明他也曾尋找過靈魂的去處。他說，“不管靈魂是什麼，它都是神聖的東西。因此，讓它留在自己居住的場所之內，它在那裡自由自在， 因為它不願意離開軀體。的確，我認為靈魂的悲傷和痛苦不是沒有緣由的”。你提到的安格爾的那幅畫，它來自瓦薩里的記述。瓦薩里說，“國王來到他的房間，出於敬意，列奧納多強打精神坐起身來，向國王訴說他的病情，還表明自己未能儘力創造更多的東西，對不起上帝和人類。接着一陣痙攣，死亡的信使來了。國王站起身，扶住他的頭，想讓他減輕一點痛苦。他的非凡的心靈明白，在國王的懷抱中，停止呼吸，是莫大的榮幸”。可是，人們後來發現，達芬奇是5月2日去世，而5月3日在巴黎近郊的聖日爾曼城堡，有一份弗朗索瓦一世簽署的文件。這就證明，當時國王不在昂布瓦斯，所以他不可能在克洛莊園，達芬奇的身旁。二十世紀初，歷史學家仔細考證這份文件，發現5月3日只是國王聲明，該文件由國王頒布，簽名的人是帕·勒·羅伊，他是國王的一位近臣。而且查詢那天的國事會議記錄，沒有記載國王在場。所以，真有可能，國王在克洛莊園，送達芬奇走上天國之路。瓦薩里的記錄很可能來自達芬奇最後的貼身僕人巴蒂斯塔·德·維拉尼斯的轉述，他當時在場。達芬奇遺囑中，把大部分遺產都遺贈給了他。而達芬奇死後，他回到了佛羅倫薩。總之，我們願意相信這位偉大的天才是死於他的崇拜者和保護人弗朗索瓦一世的懷中。達芬奇死後，就埋在昂布瓦斯城堡的聖弗朗坦教堂中。後來昂布瓦斯城堡遭受極大的破壞，這座教堂被焚毀了。直到十九世紀末，人們在挖掘教堂遺跡時，發現了屍骨，斷定是達芬奇的。於是重新埋葬在城堡中新修復的聖於貝禮拜堂中。現在，站在克洛城堡達芬奇的卧室中，可以遙見潔白的聖於貝禮拜堂。文藝復興時期天才中的天才達芬奇就安息在那裡。好，關於達芬奇，我們就介紹到這裡。
文藝復興時期天才中的天才達芬奇就安息在那裡。好，關於達芬奇，我們就介紹到這裡。